莫雅皱了皱眉,望着刘大壮,满脸写着不想被他们再骚扰的样子,刘大壮也装作很愤怒的望着古达将军,把古达将军也弄得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只见刚才退下的格里尔,赶忙颤颤巍巍的跪在古达将军的面前道:“这是我老婆子,女儿丢得着一年,她一病不起,想女儿想得快疯掉了,求将军让她们母女团聚吧。”
古达将军道:“问题是你说你们是人家父母,人家不承认是你的孩子,怎谈团聚吗?”其实这话里有话,只是没说完,意思交给格里尔来变通解决下,他作为主帅不方便介入太多,格里尔的智商也蛮高的,分分钟反应过来古达将军的意思,立马哭得不行,转身诡在刘大壮面前,大哭了起来。
刘大壮疼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你这老头,这是作甚啊?”莫雅也不是特别高兴,但是不愿意和除刘大壮以外的人说话,只是轻轻的咬着嘴唇,眼睛往上面看,尽量不给格里尔对视。
倒是安乌纳转身对刘大壮、莫雅道:“无论他们说的是真假,让一个女人在外边哭啼,不是我辈之人应该做的事儿,还是让她进来吧,一切自有公论。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成。”
刘大壮其实内心也觉得可能是真的,他其实也想让莫雅能找到一个家,毕竟从小父母双亡的刘大壮,他不希望莫雅也跟他一样,变成这世间无人要的流浪孤儿,他更希望莫雅是有父母和亲属照顾的。但是另一方面,他怕如果真相认了,父母就可以为女儿做主了,如果不让莫雅继续跟着他,或者以后嫁给他,那莫雅即便再爱他,也不能嫁给他,毕竟忤逆父母是不孝的,所以在刘大壮的内心是很矛盾的。
就在他呆呆站着,心里在做斗争时,格里尔指了指莫雅道:“刘将军,她真的是我女儿,只是好像失忆了,不记得了,她目前想她想得已经病得很严重了,甚至命不久矣,我想你也不信任,亲人相聚却不能相认吧。”
刘大壮叹了口气,又坐在了椅子上,对莫雅问道:“你觉得呢?”
莫雅笑着说:“你是我男人,我已经说了,我什么都听你的。”说这句话时,眼睛里都是对刘大壮的爱,当然刘大壮听完这话,内心也一定是暖暖的,格里尔则是期待的眼神,他只是想快点和女儿相认,当然在他内心是看不上刘大壮这样的人的,而诺夫斯基只是在一旁发着呆看着,经历了这么多,连他都觉得莫雅和刘大壮可能更合适了。
刘大壮道:“那你让她进来了。”
格里尔又转身,对古达将军拜了一拜,然后起身,先命人把佐藤的人头拿下去又吩咐收拾下,然后径直走到门前把自己的夫人引了进来,那个老妇人收敛了自己的哭声,先是对古达将军拜了拜,然后转头看到莫雅,就又哭了一谈糊涂了,然后边哭喊着:“我的女儿啊,额娘我想死你了。”一把紧紧的把莫雅抱在了怀里。
刘大壮在旁边看着,沉默不语,到是莫雅张口了:“夫人,我叫莫雅,不是你的女儿格桑而朵哦。”
老妇人道:“你是,你是,你怎么不是啦。”
莫雅道:“我真不是啊。”
老妇人道:“都怪你的该死的阿玛不好,他不该拆散你和乌兰的婚事,而且他也没想到派乌兰是出使沙俄,竟然会被杀了,害得你痛苦的得了失心疯,又突然离家出走。”
刘大壮听到个中之话后,一时无语的望着格里尔,内心很复杂了,想了很多,古达将军不愧是一个能察言观色的人,没等格里尔要说什么呢,自己先开口了:“格里尔啊,如今我和大壮兄弟就算是好朋友了,所以认女这件事马虎不得,你得能出得出有力证据,证明你和你夫人真的这位叫莫雅的少女的父母。而且,你刚才夫人说,乌兰竟然和你的女儿有婚事,又被沙俄人杀了,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呢,你为什么不跟我及时汇报啊?”
格里尔缓了缓道:“将军,请容老臣慢慢明白。是这样的,这女孩儿确实是我和我夫人的女儿,至于证据不方便大庭广众的说,请允许让我老婆子私下和我女儿,不,这位姑娘确认,然后这位姑娘自然会亲口告诉大家结论。”
于是,老妇人在莫雅耳边道:“孩子,你左肩后面有一个烫伤对不对,那是小时候我为浇头发,热水太烫的,滴在上面所至。”
莫雅听完之后,有些震惊,一时竟然有点不相信,小声道:“这么隐私的事儿,你怎么会知道啊。”
老妇人几乎带着哭腔道:“因为我真的是你额娘啊,请你相信我好吗?”
刘大壮询问莫雅什么情况,莫雅呆呆的望着刘大壮,一脸狐疑道:“我不相信。”
格里尔走到老妇人身边问了下她验证方法,听完之后,拍着自己的大腿道:“我竟然忘了你脖子上的金锁。”
刘大壮果然看到莫雅脖子上有个金锁,把金锁从莫雅的脖子上面摘了下来把玩,格里尔道:“这上面是不是有生辰八字。”
刘大壮道:“没错!有啊!”
格里尔道:“如果我能把生辰八字都说对,能不能证明我们是她父母。”
刘大壮瞪大眼珠望着莫雅,不知道怎么回答,莫雅抢过来看着金锁上的生辰八字道:“能,你说吧。”
安乌纳和诺夫斯基也走到刘大壮的身后,四个人一起望着金锁,格里尔一字一顿的念着,念完之后四人都傻了,当然最呆的肯定不是莫雅,而是刘大壮,他第一个引入脑海里的念头是,他的父母会不会拦婚。
而都在大火发着呆,都被震惊到的时候,老妇人又搂住莫雅,哭着道:“给额娘回家吧,额娘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莫雅有点接受不了,推开老妇人道:“谁跟你回家,谁需要给你做好吃的。”说得哭腔快要出来了,莫雅竟然歇斯底里的哭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依偎着刘大壮怀中,跟谁都不想说话,到是聪明的安乌纳这一次看到莫雅的眼神,干净、清澈、有神韵,跟过往那次见到的莫雅都不一样,安乌纳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莫雅可能根本没失忆,一路固然装疯卖傻的,可是这话他肯定不敢乱说,目前不参与,在一旁安静的注视是最好的一个办法。
格里尔道:“不认我们没关系,可是改变不掉我们是你父母的事实,改变不了这是你的家的事实。”
莫雅哭着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此刻一个士兵走近,告诉古达将军,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刘大壮望了望古达将军,给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不想再被其他人打扰,古达将军也看明白刘大壮的意思,对格里尔道:“已然这样,你就带着你的夫人先退下,午饭就不要参加了。还有,竟然这个女孩没有最终承认,此事就缓缓,是你的女儿变成鬼也是,不是你的你证明再多也没用,我说的对不对啊。”
格里尔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夫人退下了,刘大壮也抱着莫雅,莫雅只有在刘大壮的怀里才能安静下来,格里尔快要从门口走出去那一刻,古达将军突然对他说:“知道本是同根生这件事实就够了。”
其实古达将军说这话是双关的,但是刘大壮肯定是听明白了,古达将军的另一层意思是,想寻找同盟,无论汉人还是女真人,我们都是本是同根生的中国人,谨记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格里尔只好向在场的人道了歉,就装作一场闹剧收场就好,并告知古达将军这就把自己的夫人拉回家,古达将军不忘了话中有话的嘱咐一句,让格里尔就不用回来了,在家安慰安慰自己的夫人,其实古达将军是不想让他再搅乱自己的正事。格里尔点了点头,识相的把他的夫人拉走,虽然他的夫人不情愿,一直喊着莫雅的乳名,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但是莫雅却还是没有想认母亲的意思,虽然此刻刘大壮已经心知肚明了,但是还是尊重莫雅的意愿,不论是何出身,他只是喜欢莫雅这个人,既然喜欢这个人,就一定要无条件的信任,这是刘大壮做人做事的原则,也可能不对,也可能这样的原则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过于单纯,但是刘大壮义无反顾,因为这样比较符合他的性格。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古达将军邀请刘大壮、安乌纳、诺夫斯基、莫雅四个人到自己的内堂,就他们五个人一起吃饭,古达将军也没让面具武士进来,很坦诚和四个人吃饭,刘大壮看到这么有诚意,也就慢慢放轻了戒备之心,大家一开始都默不作声,各自吃着饭,吃着吃着,刘大壮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将军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
古达将军放下筷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估计在思考怎么说。只听安乌纳道:“古达将军,你刚才给那个老头讲的‘本是同根’的道理非常好,其实我之前和东北军也有一些恩怨,但是我现在可以放得下,因为现在是日本人侵略中国,时代已经变了,无论我们哪个民族的,都是中国人啊,抗日救国才是我们一起要同仇敌忾的事情啊。您说,对不对啊?”
诺夫斯基插了句:“连我这个英国记者都出于道义的在帮忙,等抗日胜利了,你们中国人一定要记得我们英国人的好。”
刘大壮听到这话,马上笑着挖苦道:“你不出于道义又能怎样,自己要是能长着翅膀飞回苏联,你才不愿意跟着我呢。”
诺夫斯基道:“这肯定啊,我是苏联人,这是你们中国和日本的事情,我只是个记者,只是想客观的记录着一切,回到我的国家后我会把这些写到报纸上,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中国发生了什么。我在苏联做这种事实报道,稿费很高的,来你们中国命都快没了,一分钱稿费没有转到。”
古达将军道:“请问什么叫稿费啊?”
诺夫斯基道:“就是写稿子付的酬劳。”
古达将军将军笑着道:“就是赏金是吧。”诺夫斯基点着头,说罢,古达将军在自己兜里掏出两个金元宝,递给了诺夫斯基道:“这个是我给你的预付赏金,都以后你写完了给我报道了,我再给你追加。”
这古达将军出手之阔气,当时就震惊了刘大壮和安乌纳,俩人面面相觑,没有言语,内心都在想,这种土豪的抗日资源还是要团结团结的。
刘大壮没想到诺夫斯基竟然是个财迷,还没问清人家要你写什么呢,直接把人家钱收了,刘大壮本想起身阻拦,没想到诺夫斯基眼疾手快,用手摸了摸确定是纯金的,直接放到了兜子里,马上一脸谄媚的道:“不知将军准备要我写什么啊?”
古达将军哈哈大笑道:“当然就写,我和大壮合作之后,一起打走了日本人,做一番丰功伟绩,你给我们写到让世界各地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英雄般的事迹。”
刘大壮这下才明白,古达将军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意的不是诺夫斯基写什么,而是换个方式,捆住自己和他合作啊,估计诺夫斯基也看明白这点了,但是收了人家钱,到时人家让写什么就写什么呗,但是这个狡猾的苏联人也知道,不是写什么回到自己国家都能发表的,当然估计眼前这个土豪,真正的目的也不在意这个。
刘大壮冷冷的道:“将军,我这刘大壮只是一介武夫,怎么能跟您合作上呢,您太高看我了。”
古达将军笑着道:“大壮兄弟,谦虚了。”、
安乌纳道:“你们就别在说客套话,古达将军就直接言明下你的想法,能帮助你的并且有利于国人的,我们都会尽力的帮。如果帮不了,饭吃完,我们还要急着赶路,请您放我们走哈。”
古达将军听完这话,想了解下刘大壮的意思,他望了望刘大壮,刘大壮马上点了点头,看来他也是这个意思。古达将军起身,走到安乌纳和刘大壮的中间道:“好,那我明人不说暗话,就说说我现在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我的兵力有限,其实说什么复兴大金国,我也知道根本是痴人说梦,所以我内心更实际的愿望只是,保护好小世子以及这百来号兄弟。现在北面的沙俄民兵一直要找我报复,虎视眈眈,我已经换了好几次老巢,要不然他们早就扑过来了。我一路观察,发现大壮你和抗联的同志关系很好,是否可以通过你做个引路的,我们和抗联的同志合兵一处,自然就击退这沙俄民兵,有了抗联的同志帮忙,我也至少不怕日本人了,而且我隐居深山,打突袭什么的是我的强项。”
听完这话,刘大壮望着安乌纳,意思是自己先不想表态,看安乌纳是什么意思,安乌纳思考了一会儿道:“那将军是想怎么打沙俄民兵,以及打了会不会让我们和沙俄结仇,如果沙俄和日本结合,侵占我偌大的中华,那可真就防不胜防了。”
古达将军道:“你所言甚是,我已经调查过,首先这沙俄民兵不是沙俄的政府军,只是一帮流寇,沙俄政府就一直想清除掉他们,而且目前他们已经越过蒙古,盘踞在白城以北,已经构成了侵略,此刻抗联部队出攻打,名正言顺。我想的是抗联部队正面迎战,我带着我的骁勇善战的铁浮屠直接偷袭沙俄民兵的主帅营地,这样我们声东击西,此仗必盛。”
诺夫斯基边吃着桌上的肉,边笑着道:“我作为一个局外人说几句我的看法哈,有点人家身先士卒,你们坐收渔人之利的嫌疑啊!这样的合作损人未必谈得上,但是利己肯定是有的。”
古达将军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这个苏联人汉语讲得这么溜哈,比我们族人都厉害呀,我们的族人学汉语都学得特别的吃力。”
安乌纳道:“其实诺夫斯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呀,你说呢,大壮。”安乌纳一直试图让刘大壮开口,但是刘大壮一直不愿意表面态度,他其实这次还蛮聪明的,一直让古达将军说,想先摸到对方的底牌,再看自己有什么牌出什么牌,安乌纳觉得刘大壮这一路以来,成长得特别快,他内心也是很欣慰很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