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

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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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庫門就這樣銷聲匿跡了。

沒有發出一絲哀鳴。仿佛比住在裏麵的人更了解死而後生的意義。

不久,它的脊梁上就變幻出了縱橫蜿蜒的曲線,宛如貧瘠的泥土上奔湧起一條條延綿的支流,將都市的喧囂和焦急的車輛高高舉起。

遠離了石庫門的我,並沒有親眼目睹它重新崛起的繁華,而是默然地躲藏到另一個新奇的世界裏去了。那是一個有著寬闊的林**以及充滿了各種茂盛植物的校園,和中學裏的很不一樣。林**和教學樓前麵的大草坪連接在一起,每到日落黃昏夕陽西下,年輕的情侶們就爭先恐後地依偎在碧綠的青葉之間,仿佛刻意地,要把單調的草地點綴出些許浪漫來。

這些情侶,常常讓我想起洛善和滄吾,心裏總有種說不出的遺憾。

如果當年他們和我一樣,對未來有著同一個目標的話,或許今天他們的身影也會出現在這一片甜蜜的綠洲之中吧。

等到我大學畢業,已經是1990年。

在這之前,我沒有和滄吾見過一次麵,

也不知道洛善究竟還是不是住在原來的地方。

當時,市政動遷已接近尾聲,隻剩下最後一批動遷戶了。

想必,洛善家也難逃此劫。

而我們這第一批離開舊居的居民,也終於在那一年搬進了久違的新家裏。

我感歎著數字作為年紀的標誌竟有著如此嚴苛的界限。

19歲和20歲,中學生和大學生的差別僅僅隻是一年而已。

可是現在,滄吾在黃浦江的另一端生活,洛善在高架橋的尾處飄零,至於我,仍舊執著地攀援在夢想陡峭的懸壁上,再也看不見滄吾的影子,也聽不見洛善的歌聲了。

其實,等到我真正進入大學之後才發現,和我同樣向往西方世界的人是那麽地多,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幾乎一踏進它就等於踏出了國門半步的學校裏。各科各係,為了讓學生更好地了解該語種及相關國家的概況,除了多組織外籍教師和學生的交流之外,還想盡各種辦法豐富學生的校園生活,即使不上課也能沉浸在“以假亂真”的語言環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