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在渐渐暖和起来的阳光里，顶着一对熊猫眼的温瞳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迎着不再刺眼的日头，她终于撑起了精神向着大堂走去。
另一头，顾靳澂也早早儿的起了，面上波澜不惊的在准备出行的马车前同司徒墨白与李言夫妇告别。
风无痕跳崖前给温瞳塞得那张纸条上，写着的正是墨迁下一步会去的地方――金陵。并且他背后之人也会派人前去金陵，这大约是背后之人的第一次暴露。顾靳澂已然也是要去的。
前去金陵走水路是最为快速的，李言为顾靳澂备了一辆马车，专门送他们去岸头乘船。
准备好可了一切，唯独不见司徒玖和温瞳的身影。
“此番虽短暂停留，在下却与顾大人相见恨晚的紧，不过顾大人公事繁忙，不便强留，若有机会，希望顾大人还来我这儿随意做客！”李言今日一身深色长衫，面色颇为不舍的同顾靳澂道别。
“李先生客气了。”顾靳澂抱了抱拳，余光瞄见不远处正打着哈欠走过来的白色身影。
“呀，瞳瞳也来了？是要继续在我这儿住下，还是和顾大人离开了？”李言也看见睡眼惺忪过来的温瞳，忍不住逗逗她。
温瞳低着头不敢去看前面好像在笑的顾靳澂，只嘟囔着回答李言。
“我太能吃了，再住下去姐夫都要被我吃穷的，嘿嘿，还是跟着顾大人去办案好了。”
“你啊，就会油嘴滑舌”司徒墨白嗔了温瞳一句，顺着声音伸出手去抚了抚她的头，叹息一声，又忍不住笑起来，“瞳瞳自己选择便是，姐姐都是支持你的。”
“时间不多了，顾大人快些和瞳瞳出发吧。”司徒墨白转了转方向，“看”着顾靳澂道。
顾靳澂点点头，同李言司徒墨白夫妇二人告别，而后转过头便上了马车。
温瞳还未完全清醒的脑袋里还想着问呢不见阿九，已经走到了马车跟前。
正要回头时，面前伸出一只覆着暗红色锦缎的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大手，手腕轻轻翻转，就抓住了她下意识伸出的掌心，
微微用力，温瞳还来不及想刚刚脑海中盘旋得问题，就被这一股巧力拉进了马车。
李家训练有素的车夫立刻挥起了鞭子，马车轱辘辘行使起来，坐在车内的温瞳身形不稳晃了下，被身边的顾靳澂眼疾手快扶稳了。
温瞳咕咚一声坐到了角落去，双手揪着衣襟坐着也不能静下心来。
“噗嗤。”顾靳澂忽然笑起来，这才引得温瞳抬起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瞧瞧你这双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儿晚上做贼去了呢。”
温大姑娘撇过脸扁扁嘴，有点计较的嘟囔着：“还不是顾大人的错，说一些奇怪的话。”
顾靳澂自然听见了她的话，不过他也不好再吓她，还是等这傻姑娘回过神来与自己再说罢。再说自己对于这方面，明明也不甚懂，再多的举动，大约暂时也没有了。
“恩，过不多久就要到了岸头乘船去金陵，你先在马车上歇歇吧。”说着，又伸手过去，示意温瞳靠过来些。
温姑娘心里乱糟糟的，昨晚上就没睡着，现在就更不可能睡了。看了看今日似乎笑容格外外露的顾大人，温瞳决定壮着胆子问一问。
“大人……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啊。”
顾靳澂挑挑眉，嘴角的笑依旧没有落下去，“这段时间允许你任性一点，有什么想问的就别憋着了。”
温瞳摸了摸鼻子，什么叫这段时间可以任性一点？想着，稍微靠近了些，想着昨晚上的对话，又想到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脸色轰的一下又烧了起来。
“我……大人昨天晚上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往那方面理解？”
顾靳澂故意装作不知，眨了眨眼睛问道：“哦？哪方面？”
温瞳也眨巴眨巴眼睛，心说这顾大人怎么还是这么讨厌呢，这让她怎么说啊！
“就是，就是那方面啊！”
顾靳澂看她有点恼怒又害羞着说不出口的模样，觉得有趣的紧，忍不住就想欺负欺负她。
“就是那方面？就是哪方面？”
温瞳有些难以相信的抬起头，心里的慌张与纠结被一阵恼怒冲走，瞪大了双眼望着四平八稳波澜不惊坐着的一脸无辜样的顾靳澂。
什么？顾阎王你这特么耍我呢啊，话是你说的，现在非得这么绕弯子。
“妈的，就是你昨天晚上和我说的话！”温姑娘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忽然爆了一句粗口，然而刚说完，待望见顾靳澂那一双深邃的长眸与唇边浅浅的笑意，一下子又偃旗息鼓，蔫蔫儿地小声嘟囔道，
“是不是，顾大人你有那么点点，那么点点喜欢我的意思啊。”
说完，温瞳埋下了头，下意识的伸手去揪已然被揉皱了的衣角。
顾靳澂定定的看着她，一如很久之前在方家庄的时候，瞬间破冰时的温柔，在温瞳低着头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却是忍不住扬起来。
“恩，我允许你往这方面想。”说着，傲娇如顾大人不由分说的将还低着头的温姑娘揽过来，好整以暇道：“问完了？可以睡会了？”
温瞳还保持着揪衣服的姿势，就被轻巧的按着揽了过去。
脑子里还回**着顾靳澂说的，“我允许你往这方面想。”，“这段时间允许你任性一点。”。从未和顾靳澂有这般亲密接触的温大姑娘下意识的的挣扎了起来，心里却依然几乎是慌张的一片空白。
这个……是顾大人在确定的和她说，要和她，进行一场关系上质的升华了？！
可是可是，她她她，她还没有说话呢。
“可是……我还没有说我是不是也……”温姑娘停住了被拉过去了动作，小声嘟囔着。
顾靳澂听着，动作略微顿了顿，而后却是更加坚定的将她拉到了身边，说出话来的声音听不出喜乐，却格外让人心安。
“那些话，只是我对你的表达。并不对你做任何要求，你接受，我自然欣喜，便是不接受，我也可以慢慢等你习惯，让你接受。”
总之，就是在我活着的这一辈子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日久生情。你只要，好好的呆在我身边，就够了。
况且……想到今日一早这个臭丫头自己很主动自觉地跟着自己上马车，顾大人的心里，忽然间就暖了起来。
温瞳被这一番话砸的更是晕头转向。
额，顾大人的意思是，她可以先享受着……超越下属的待遇？那她以后，是不是可以蹦跶上天了？
想着，当真任性一点把上司当成靠枕枕了会。
本就没睡好的温姑娘，在温度适宜，铺了软皮铺子的马车里，沉沉的便睡着了。
白梨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说的看来真的还有些道理。
顾靳澂闭上眼睛小憩，才觉得右丞相教女儿的方式，也的确和旁的官宦不尽相同。也怨不得墨迁那样从小就刀尖上舔血的杀手头子，会对她上心了。
此番前去金陵，大约也是危机重重。
不能辜负风无痕用生命给温瞳换来的机会和消息。
“阿九，又要离开了？”
司徒墨白听见司徒玖收拾行李的响动声，扶着门框问道。
被叫住的人动作略微顿了顿，回过头来冲着并不能看见他的姐姐温柔笑笑，快步过去扶住她道：“恩，姐姐，上一次瞳瞳走的时候，我觉得再相遇即是缘分。但有时候机会总是要自己抓，我也担心她的安危，还是去陪着他放心些。”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你啊，也别和爹爹一样，总把江湖恩怨的担子往身上揽，不仅要保护瞳瞳，也要保护自己啊。”
司徒玖指尖顿了顿，俯身抱了抱一直关心自己的长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