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商会会长的位置,从来都不简单。
这里面需要牵扯的人脉过于复杂,即便是深耕此道的老人也要栽跟头,对于八大商贾而言,有人要夺得会长之位,会长也要守住自己的位置。
不久前,汴梁的争夺已经结束了,只能说是惨烈,凌镇天耗尽浑身解数都没能守住,虽然也让其他六家损失惨重,但获利的始终是鹤家。
鹤家的鹤丸以一招扭转乾坤,将常年在汴梁八大商贾中常年游走在下游的一举成为汴梁龙头。
此般手段亦是恐怖,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这小子就是献祭了鹤家大半的庸才,保举小部分的鹤家精英飞升,最关键的是,他成功了。
鹤家的实权,现在全掌握在这部分‘飞升之人’的手里,而这群人,又都在他的手里讨饭吃,不夸张地说,这家伙已经是鹤家家主了。
说到底,也只是差了一个传承,没有得到家族玉玺,即便是现任的鹤家家主在他面前,那也得毕恭毕敬,若是两者间是父子关系,自然不会有鹤丸盛气凌人的架势,这小子是鹤家旁系的。
就像是一匹黑马,从鹤家诸多嫡系里杀出重围,带着鹤家在汴梁‘血乱’中杀出赫赫威名,足见他的本事,会长争夺的恐怖。
一旁的姜子夜听了去,打着哈欠,觉得有些无聊。
这就是来自财阀的争斗,掌控着各个城邑中的经济命脉,遍及各大产业,倘若此前的张赫是会长之子,安同龄那戏子可不敢这么嚣张。
京城商会会长、汴梁商会会长、金陵商会会长,三大人物,几乎把持着大北朝的经济动脉。
对于会长位置会落在谁家,那位可不会在意,只要经济权柄不被破坏,就算是落魄的贵族公子成了商会会长也行。
当然,也把持着这个位置,不然前脚上去了,后脚就被干掉,何其悲催?
“这会长争夺,都是什么标准?”姜子夜晃着丫头的拨浪鼓,好奇地看着周全他们。
周若卿沉吟,道:“八大商贾,十年一选,按照这十年来的总产权重来衡量,这次十五一过,就是新的十年了,周家在上一次的争夺里,排了第五的位置,不高不低,说不上多厉害,倒是那金家,为了和如今的会长对抗,从八大商贾中败退,短短一夜时间,因为手里的生意,直接蒸发了数百万两,再也爬不起来。”
“手里的生意?”姜子夜不解。
“金家吗?当年好像是一场大火吧?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大批金家主的朋友倒戈,导致金家的权重失衡。”周全缓缓道:“我倒是知道这件事,但那个时候还是我爹在,便没有在此事上钻研,不过要是想知道内幕,也许找周游了解,就因为这件事情,周游没少和爹交谈,有时候甚至一连两三天都在讨论这事。”
周全也知道,当年的自己没资格参与进来,但今年不同了,周若卿上位,周家权重极大的人都要参与进来。说起来,这也是周全第一次,真正的以周家大人物的身份参与此事,正是如此,所以他才连夜找到姜子夜,希望将商会大比上获胜。
而想要尽快积攒大笔财富,除了朋友相助,便只能拓宽财路。
姜子夜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他想了想,又说道:“那今年就有机会了?”
“今年.....”周若卿想了想,道:“有。”
上一个十年里,凌家十年收入足有九千万两,而周家仅有六千万两。
这之后的九年里,虽然每年都有极大的差异,但周孙主张拓展京城财路的那一年,着实带来不小的财富。
不过那一年,损失也极大,周若卿的爹死了,之后几年,一直守成,不再拓展。
余下的便是今年了。
姜子夜的香水、肥皂、牙刷和羽绒等新奇的东西,为周家带来巨额的利润,除了这些,还有二房上次的秋云纱,那次的生意利润加起来也很可观,再加上其他产业里的综合,倒是接近上一个十年中的第二名,等过几日便能超过去,算是接近当年的第一。
不过这东西说不准,毕竟每隔十年都有变化。
“这场博弈倒是有意思了,十年底蕴,搏一朝繁华。”
姜子夜感慨。
虽然和自己前世有极大不同,但每十年就要召开一次,多半也是那位出的主意。
说来也是,三大城都是经济命脉,十年一看,也能知道各家各户的情况,什么都能抓住,不至于在深宫内苑两眼一抹黑。
“这可不是有意思啊。”周全心里骇然,说道:“姑爷可想象呐,要是家主成了会长,可会拓展京城的圈子,到那个时候,周家的生意也就展开了。”
对此,姜子夜只是随声附和,没有继续表达自己的意见。
周若卿算算时间,大概还有两月就到了。
到那个时候,八大商贾可就热闹了。
以往到这个时候,店里的东西都会降价走量,各个产业都是如此,就为了最后鲤鱼跳龙门,闯入那体广阔天地。
在这之后,周全带着周若卿看完了整个制衣坊,做工的确够精细的,只不过现在没办法全面开张,工人们都还没回来,这个方面,周全不敢效仿香水的模子,香水是不分春夏秋冬的,这衣服分,而且仅限于冬天,现在是有多少卖多少,没有的便等着,没有提前预订的说法,也是不想因为这么点生意,毁了多年的口碑。
对于周全的做法,姜子夜暗暗点头,的确如此,只是为了衣服就毁口碑,捡芝麻掉西瓜,不值得,不过款式新颖的衣服,他倒是有很多,也做得出来,可这里是古代啊,那些衣服做出来有多少人愿意穿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穿了,这封闭的思想,还不知道要怎么抨击,到时候对周家来说,整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姜子夜现在的心思活泛得很,看着做出的半成品,又看了看周若卿,脑子里倒是浮现出旗袍的样式。
安东西倒是方便,春夏秋都可以穿,事实上冬天也可以,就是有点冷。
他没有说出来,跟着逛完了制衣坊就离开了。
倒也没有回祖宅,而是留在这边吃了饭,不出意外的,又遇见了周柏。
比起当初,他似乎更娘气了很多,不过这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小子看男人的眼神,有点奇怪。
周大和周二也看出来了,凑到姜子夜耳边说了这件事。
听完后,姜子夜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问道:“真的?”
“这还能假?不过这种事情可不兴到处说啊。”周二低语道。
“那你还说.....”姜子夜无语地看着他。
周大和周二面面相觑,都表示憋着秘密太辛苦了,得找个信得过的人。
“真是谢谢你们的信任了。”姜子夜汗颜。
说完,又看向了那边和丫鬟们有说有笑的周柏。
他咕哝着:“虽然我对断背没意见,但事情毕竟是因我而起,这.....”
姜子夜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个机会要去道歉。
吃完饭,姜子夜和周若卿便回去了,也没上马车,就沿着路牙子慢慢走回去。
看着万家灯火,姜子夜用舌头挑战极限,从牙缝里挑出盐菜根后,说道:“会长的事,你怎么想?”
“有当然是好,没有也不强求。”周若卿双手前后晃了晃,看着灿烂星汉,叹道:“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在想,是不是该学着爷爷那样。”
“生意做到京城去?”姜子夜试探着问道。
周若卿默默点头。
当年,周孙临终前就说过这件事情。
在他眼里,周家在金陵已经毫无发展的可能,争来争去就是那些生意,钱相当于从左口袋转移到右口袋,是在其他家族的手里抢吃的,稍微没点人情世故的,把人得罪死了,那就是捅了马蜂窝。
去京城也许危险,但至少有搏一搏的希望,即便输了也无妨,余下的钱,也足够周家安身立命。
“很危险啊。”姜子夜负手长叹,说道:“如今汴梁的局势定下来了吧?鹤家成了老大,凌家可就被打入尘埃了,我得到凌安师的信,那小子还打算拉拢我,多半是要对付鹤家的那个人吧?那段时间在汴梁,我倒是听到了不少有关鹤家的消息,不得不说,那家伙的确厉害得紧,也怪不得凌安师也这么难缠了。”
姜子夜大概评估了金陵和汴梁的实力。
嗯....
汴梁就像是蛮荒大地,出的全都是狠人,敢打敢拼,就是姑娘家也有十足的魄力,每个都是独行的狮子。
金陵就不同了,更像是温柔乡里的独行狼王,终究和狮子没得比,一旦汴梁拧成一股绳,金陵的商人,休想踏进那片禁区。
至于京城....
姜子夜没去过,但从当年周若卿他爹的情况,也能管中窥豹。
比起汴梁,多半是只强不弱,甚至有可能超强,面对汴梁也能以碾压姿态获胜。
试想想,整体实力不足,单体实力更孱弱,连汴梁都打不过,还去京城发展?说难听点,就是找死。
姜子夜觉得,这件事情,需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