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沌里，姜子夜感觉自己大梦万古般。
在短短的时间里，仿佛岁月如梭，又好像嗅到亘古前的古老气息。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醒来。
眨眼，他回到了现代。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他像是这个时代的局外人，显得格格不入。
身上，穿着黑色修身的长袍，过路人投去异样的目光，这让他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因为这并不真切，可却又如此真实。
过路人在笑，孩子在闹，耳边的汽车鸣笛声还是那么尖锐刺耳，天桥下并排放着的共享单车依旧混乱。
回来了吗？不。
他知道，自己不仅没有回到原本的世界，还有可能将会彻底死去。
“中毒后遗症。”姜子夜自嘲地笑了。
就好像吃了有毒的蘑菇，听到了宠物狗在对自己说话，看见火车在车道上迎面撞来，自己却毫发无伤。
他茫然无措地走在街道上，通过路人的对话得知，这里是一个名叫‘香江’的地方。
当然，这并非他所熟知的香江，这是个内陆城市。
有人上前叫住了是他，是个警察。
看着满脸茫然的姜子夜，他也一脸疑惑，扶了扶帽檐，他问道：“先生，需要帮助吗？”
“啊？”姜子夜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警察想去扶着他，但姜子夜摆摆手，朝着前方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随便找了个方向，给自己定下虚无的目标，安定心神。
前面是个斜坡，那个地下车库里不断有车涌出，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姜子夜才被人催促着离开。
继续往前走着，突然，四周发生剧烈的变化。
原本真实的画面陡然间化作碎片炸开。
此时，一块巴掌大碎片飞射而来，划破了他的脸。
一滴血沾染在碎片上，殷红无比，妖异刺目。
姜子夜茫然地伸手，在脸颊划过，然后看着指尖上的血。
接着，一股腥味涌入鼻间。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一片黑暗里。
“呼。”
伸手不见五指，虚无的黑暗将他笼罩，对未知的恐惧在心底滋生。
姜子夜大口喘息，想要平静下来，然而，又在眨眼间，四周再度变化。
这一切太诡异了。
这次，是一处巨大的宅子。
大雪飘摇，寒风簌簌，吹得人心底都在打颤。
姜子夜站在门前，抬头望去，破烂的门匾上，那个鎏金的姜字，如此醒目。
只不过，许是年代过于久远，早已锈迹斑斑，露出下面的铜制。
吱呀——
他推门而入，立时，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无味且冰凉的白雪。
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当这风静下来后，他这才带着好奇打量这座宅子内部。
“这是.....姜家。”
姜子夜意识到，这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曾经的记忆。
他在记忆里穿梭，之前也是如此，那是曾经自己去过的某个地方，所以映照。
进入姜家宅子，随处可见的破败，本该葱绿的常青树也已经枯死，被白雪压弯枝头。
走廊的屋顶已经破了很大的洞，从地上残留的石块看，应该是有人故意的。
姜子夜很诧异，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在想，这是临死前的重现吗？
可他记得，临死前所有的记忆，都是以走马灯的形式回放，何以至此？
当然，他没有死过，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也许其他人是错的，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将要见到阎王了。
继续深入宅子里，突然，东厢房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少爷！少爷？这里有吃的。”
听声音，是个姑娘，年龄不大，带着惊喜。
他走了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又传来开门声。
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紧接着，嘭的一下，大门重重砸在门上，连窗户纸都在煽动。
那些窗户纸已经破烂，只是随便用了点米饭捻着，根本不能御寒。
此时，屋内走出一个青年，姜子夜立时惊愕，这不是自己吗？
“不！这是前身。”他立刻说道。
这不是真的自己，是姜子夜的前身，这是他经历的事，也是记忆里从没有出现过的。
比起现在的姜子夜，过去的前身，身材孱弱，即便裹着厚厚的衣服都不能撑起那副骨架。
明明是一米八的大高个，现在佝偻着，却像一米六的小老头，双眼凹陷，头发散乱，哪有半分正常人的样子。
踩着破了洞的鞋子，前身扶着廊下的柱子步步向前，他太虚弱了，一阵风都快把他吹倒。
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到了东厢房的那边。
姜子夜跟在后面，随着前身推门而入，内里的景象一目了然。
这里早已破败，四处积灰，唯有那张床还算干净，但**的被褥都看起来用了很多年，有些厚重。
此时，一个骨瘦嶙峋的姑娘转身，手里抓着耗子，一脸惊喜地看着前身，像是如获至宝。
小脸上满是灰尘，骨瘦如柴的模样令人心疼。
“是耗子啊。”前身有气无力地开口，身体倚靠着门槛，笑道：“巧儿，今天的运气真好。”
“少爷，我这就去熬汤。”名为巧儿的姑娘抓着耗子，不肯松手，让前身找地方休息。
此时，站在门边的姜子夜已经愁眉不展。
他很难想象，姜家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前身会沦落至此，连十六七岁的小丫头都无惧耗子，要炖汤喝？
前身苦笑着，坐在门边，望着纷飞的大雪。
终于，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他把脑袋捂在衣服里，歇斯底里地咆哮：“啊！！！”
陡然间，姜子夜的身体颤抖，心悸不已，他的身体感受到了。
这是这具身体曾经活生生经历过的事。
转瞬间，曾经面临的绝望，无助，还有饥饿感骤然袭来，恐怖的如野兽，要将姜子夜吞噬。
他身体一颤，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心口，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就好像，有人抓住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扯，牵连了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