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本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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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她的住處回到學校,十點的時候下了第一節課,趕回宿舍拿課本,正巧在宿管室接到她打來電話,剛剛睡醒的聲音,粗糙而沙啞,疲倦顯而易見,她直接問,你在哪兒?

我說,才剛剛上完第一節課。你睡醒了?

她聲音含混地應我。

我們又開始沉默。我疑心她這一會兒就又要睡了過去,最終開口說,知秋,下節課我不上了,我來看看你,幫你搬家。過十分鍾,你來門口等等我。

她說,好……

我掛掉電話,忽然感到心焦力促的疲倦。是一個冬日晴天,宿舍盡頭高大木頭窗子外透進灼眼的光線來,在地麵溫溫糯糯地灑了一片蒼亮的日光。這是一月時節,又一年暖冬無雪。

我本來就一夜未睡,此刻萬分疲倦,閉上了眼睛。

是在昨夜,知秋約我一起吃晚飯。時間定在六點。一家川菜餐廳。我向來刻板守時,下午五點四十五便從宿舍出門,頂著叫人頭疼欲裂的寒風疾走。她如我意料之中沒有按時來,但不知為何我甘心等她。

沒有進餐廳等候,而是站在門口,瑟瑟縮縮地朝夜色裏望。門口的停車坪混亂嘈雜,出租車、私車、官車亂擠一通,安排泊車的侍應生點頭哈腰忙不過來。我一會兒站到右邊,一會兒站到左邊,侍應生嫌我礙事,竟給了臉色。我也不懂得如何去計較,伶伶仃仃站在那裏等人,甚有淒涼。

遠遠地見到她走下出租車來,非常嫵媚地朝我揮了揮手,步態相當妖嬈,有得色。冬天夜晚,竟也戴著相當誇張的墨鏡,穿黑色絲襪,棕色的薄質連衣短裙,外麵套一件灰色的呢子外衣,領子與下擺都像充氣的荷葉邊一般鼓鼓囊囊,肢體纖細像隻螳螂。

她已變得這樣陌生,而我還是情不自禁就叫她:姐姐。

她走過來,挽著我的手,帶我進餐廳。步態極其妖嬈,而胳膊仍然如幼女般纖弱,令我感到十二分的異樣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