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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斯林正咬著鉛筆,伏在工作台上,勾勒圖樣的結構線,糾結駁頭川翻領的尺寸。耳機裏正在單曲循環那首Paradise Circus[21],太妙了,他不由自主搖頭晃腦,腳指頭隨著節奏,勾著拖鞋,輕輕甩動,真想一直這麽玩兒下去,無休無止。
手機大振,音樂被斬斷,他瞟了一眼:母親視頻來電。無奈接起,屏幕上赫然一張大白臉,嚇他一跳——姐姐人家正在敷麵膜,有人在給她做腳。那做腳的小子,一顆腦袋在屏幕底下上下啄著,看起來像……像……
顏斯林為這遐想,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麽的啦?”母親說話還像個少女,和父親不同,她的態度是“還是做自己喜歡的重要”,這讓母子關係十分融洽。
“下個月我要去日本了,你們聖誕節放假,要不要——”
“——又要去日本?”
母子倆像姐妹似的互相撒嬌,東拉西扯,直到你砰砰敲了房間門,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顏斯林開門,見你臉色鐵青:“怎麽了?”
“跟沙夏吵架了,不爽。”你斜靠在門框上,抱著雙肘。
“好啦好啦,哎呀,吵什麽吵呀,小兩口,晚上去喝一杯不就好啦。”
“你懂個屁。”
“行呀我不懂,那你找我來幹嗎?”顏斯林說著,把耳機摘下,塞了一隻給你,歌是你倆最喜歡的酸搖,好多個夜裏,你們就這麽放歌,喝酒,聊天,再不會有這麽好的日子了。你總覺得顏斯林有種超能力,那張幹淨又好看的臉,沒心沒肺的,像……某類純潔的小惡魔,隨時準備放肆。
下午六點,你下了春假之前最後一堂課,直奔Judi's[22],那是小鎮上你們最喜歡的一家餐廳。沙夏已經被顏斯林忽悠到這裏來了,兩人開了一瓶白葡萄酒,正聊著,從杯墊濕透的樣子看,已經坐了很久,鬼知道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