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事

恐怖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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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一头冷汗地醒来,妹妹就站在门旁,蓝色小夜灯照亮她的脸庞,像千年怨灵。

“去年我们去的日本那家号称全世界最恐怖的鬼屋,就是这所医院。”

妹妹扔下这句话的同时还扔下了一张照片,就关上门走了。她关得很用力,连地板缝里都蹦出不少灰尘来。

那是张绝对没有PS的宝丽来照片,在一栋阴森的用日文做招牌的医院式建筑前,我和妹妹并肩站着,妹妹的表情很不明朗,而我则笑得没心没肺。她的手上还拎了个小小的铁笼子,里面是几只小白鼠。想起来了,去年我们的确一起去了日本的这家著名鬼屋过万圣节,小白鼠是赠品。

她怎么知道我做了这个恶梦?如果不搞清这个问题,我今晚也合不上眼睛,必须马上找到她,问个究竟。

披上外套我去了妹妹的房间,可房门大开着,里面连鬼都没有一只。我不甘心,家里只有这么大,不可能找不到她。我一间间房地看着,可书房,厨房,视听室,游戏室,甚至洗衣房和车房统统找了个遍,每间房都是空的,不仅如此,连同妈妈的房间也是空的。我的嗓子也喊哑了,可屋子里连回音都没有,妹妹和妈妈就像被外星人给掳走了一样。

屋子里尽是森然之气,凭我微薄的勇气不可能出去继续寻找,只能打开所有房间的灯壮胆,坐在光线最明亮的客厅沙发上,手握一把双立人菜刀,眼睛盯着门。受了这番惊吓,我又楼上楼下地跑,这副病秧子身体早就筋疲力尽,终于撑不住了,歪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窗外明媚得不成样子,桌上是香喷喷的豆浆油条和小米粥,妹妹和妈妈坐在餐桌边有说有笑。我揉了揉眼睛,所有门窗都已关好,灯也熄灭了,世界井然有序。我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竟白我一眼,说她们一直都在家,哪里都没去过。

难道做了个梦中梦?然后梦游着下了楼?

不,不可能的,我从不梦游。而且昨晚的事那么真切,我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那是真的。也许,是妈妈和妹妹有什么秘密,不想被我知道吧。

带着起床气,我黑着脸在桌边坐下,昨晚就没吃好,又折腾了大半夜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大口灌下小米粥,可那粥只到嗓子眼里打了个转就没继续往下去了,分明是馊的,我差点要呕了。

妈妈瞟我一眼,像是没看到我的痛苦,有些刻薄地说:“不爱喝就算了,给你妹妹喝。”说着她就要抢过我的碗,看她的认真样子,我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觉有问题,可再次小尝了一口,那碗粥不仅馊了,还带着一种类似血腥气的怪味道。看到妈妈和妹妹吃得那么香甜,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味觉有问题,索性把碗一推,吃油条算了。

没想到油条更糟,我先认真地嗅了嗅,确定没问题后才咬了一口,嚼了两下觉得挺香,正准备咬第二口时,却发现刚被咬过的那个地方有半截肥硕的蛆虫身体,还在神经反射地扭动。我在卫生间足足吐了半个小时,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我拼命刷牙,刷到牙龈出血口腔粘膜破裂,还是感觉那半只蛆虫的某些组织在嘴里。

罢了,这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妈妈和妹妹从始至终没有问过我一句,连个带点关怀的眼神都没。看我在卫生间里痛苦,她们的说笑声反倒更高。

她们怎能这样对我,连普通的陌路人都不至于如此冷漠吧,我亏欠她们吗?我以前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想不起来,但我知道有一个人应该知道。虽然他也对我很冷漠,毕竟是唯一的线索,也许,我该放下架子好好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