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雪

第十四 章哀,莫大於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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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坐在**的毛毛用小手遮住眼睛給姥姥背詩,她咬不準“月”的發音,就念成“夜”。“這小孩呀鬧一回毛病就長點兒故事!”母親嘖嘖地對屋裏屋外忙活的畢杏波誇外孫女。“媽,開春你去洪亮那兒把她帶著吧,我找點活幹,每月給你們寄生活費。”畢杏波把手裏一塊抹布從左手倒到右手若有所思地對母親說。“他們能要你的錢,再說我的退休工資夠毛毛用了。”母親喜滋滋地看著女兒。“人家不要咱就不給呀?”畢杏波知道要不是因為她,老弟一結婚母親就跟著大弟走了。畢杏波又想起馮叔,她心裏一直為這事忐忑不安,要不是因為她母親現在也不會是一個人?雖然弟弟妹妹都還孝順,可滿堂兒女也不如半路夫妻,也不知道馮叔現在咋樣了?身體好不好?她內疚地回頭看一眼坐在**的母親,母親也正在看她,畢杏波心虛地挪開視線。“我要是把毛毛帶走了,你不想?再說也得跟他爸商量一下。”聽了母親的話畢杏波心裏寬鬆了不少。“那有啥商量的,讓毛毛在部隊裏長大還不是為她好!”畢杏波頭也沒抬地說。“對了,這丁力軍的廚師學得連家都不回了?”母親擔憂地問女兒。“不回就不回唄,他要能學成了還不好。”畢杏波佯裝洗抹布躲開母親。

年三十,丁力軍回家了。他給毛毛二百元壓歲錢,還用鋁飯盒為毛毛裝了滿滿一飯盒燉好的魚。畢杏波始終沒說話,丁力軍不敢看她,他把毛毛抱在懷裏,女兒也不離開丁力軍,一直爸爸、爸爸地叫著。看到丁力軍回家,母親也高興了,不管他啥樣,有他在,才是一個完整的家,五個兒女裏,大女兒是她的精神支柱,可也是她最大的牽掛。即使到大兒子那兒去,她也會時時地惦記著她。不知為啥,看見丁力軍母親還是有隱隱的擔憂,具體擔憂啥她說不清。“力軍,廚師也學快一年了,啥時候自個幹,杏波現在放假也沒工資,別說這過日子呀,就是養這麽個小人也得需要錢呐。”“快、快了——”丁力軍含混地回答母親又賊眉鼠眼地看看畢杏波。畢杏波專心地喂毛毛吃餃子根本沒看他。半夜,丁力軍要走,毛毛張著小手哭著找他。“大過年的,你們飯店還有人吃飯?孩子找你,你撩她哭幹啥?”母親不解地看著丁力軍。畢杏波把女兒抱起來,“來媽媽給你拿塊糖,要不,吃冰棍?”畢杏波分散女兒的注意力。“嗯,那啥,那,就飯店的打更老頭回家過年了,土暖氣要是不燒怕凍了。”丁力軍邊說話邊打開門,逃跑似的走了。“哎,又不是你開的飯店——”母親想要叫住丁力軍,房門呱嗒一聲合上了。母親半張著嘴看著畢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