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村莊

10.張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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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虎死的時候王栓小剛雇拖拉機翻完地,已經下了霜,地沒凍。

每年秋收後,王栓小異常的忙,自從王海給他買了個手機就更忙了,幾乎天天有人給他打電話,這個辦低保,那個報藥費,都得通過村裏出證明。結婚生孩子就更甭提了,有的人懶不回來,就把手續交給小班車,讓小班車司機捎回村兒裏。他再忙都得等小班車回來,拿上那些手續,然後需要村兒裏蓋章的,他都一一認真地蓋了章,第二天再趕早交給小班車司機,讓他捎到城裏。

那天他剛從小班車司機手裏接過一村民捎給他的辦理準生證的一堆證明,手機就響了。

電話是小寶打來的,小寶說:“王大爺,我爹出事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半晌才追問小寶,“張虎出甚事了?”小寶哭出了聲,“青黴素過敏了。”

小寶的爹張虎每次頭疼腦袋熱都在門口那家診所輸液,已經習慣了,每次都輸青黴素,從沒有過敏過。那天早晨起來感覺渾身疼痛,吃了口早點就一個人溜達到診所輸液。

等小寶的娘米香左等右等,找到診所的時候,張虎早被120急救車拉到了醫院。

醫院最後出具的死亡證明是突發性腦溢血,搶救無效死亡。

由於當時誰都不在跟前,具體張虎是咋死的,誰都說不清楚。大寶和小寶堅持認為他爹是在小診所出了事才被送到醫院搶救的,所以要求小診所賠償。小診所的老板卻堅持認為她是學雷鋒做好事,堅決不賠。

後來大寶和小寶得知開那家診所的女子是醫院院長的兒媳婦,揚言要去上告,最後診所老板答應按農民的死亡賠償金賠償,可大寶說他爹進城都十好幾年了,應該按城裏人的標準賠償。

雙方僵持中,大寶一紙訴狀把診所的老板告到了法庭,律師是從外地請來的。來之前律師說這官司很簡單,不複雜。沒想到沒等到開庭律師就跑了,說這官司他沒法兒打,水太深。律師走後,張虎停在殯儀館的屍體也丟了,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