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村莊

8.王海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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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了,王海音信皆無。村裏不少人悄悄議論說估計早死外麵了,不然信也該寫一封啊。

王栓小從不在人們麵前說起兒子王海,人們也很少問起他王海的消息,怕他傷心。

莊稼種了一茬又一茬,人走了一批又一批。村兒裏的地一片片地撂荒,兒子王海一年年地沒有消息。

每次站在田間地頭望著那一片片撂荒的土地,王栓小心裏都不是滋味,就如每次想起兒子王海一樣。

土地撂荒,沒人願意種,土地沒長腿,一年一年荒在那裏,一年一年長滿了草。兒子不是土地,兒子長著腿,一年一年沒有消息,他的心裏一年一年長滿了草。

有幾年了,嚷嚷著村裏的小學要撤到鄉裏,村兒裏人能走的都走了,天南地北,走的哪裏都是,戶口卻依然在村裏,留守的孩子要上學,留守的老人要養老,總有些許的事需要在外的人們回來,或開春或年底,簽字摁手印的事情少不了。

在外的人回來或多或少會問到王海,問得最多的是,“沒去找找?”問的人已經委婉到了極致,王栓小聽了還是覺得刺耳別扭,全國三十多個省市自治區,九百多萬平方公裏,去哪裏找。

村兒裏不少好心人勸王栓小,“不走待著做甚,破村長有甚當的。”

連張虎回來都說:“趁還能動彈,快別當村長了,跟我去收羊絨吧。”

外出的人都混好了,連小寶都娶媳婦了。

小寶辦了兩回,先是在後草地辦了一回,又回村兒裏辦了一回,請了全村的男女老少。張家在村兒裏是大戶,雖然外出了不少,老輩子都在村裏。小寶辦事,天南地北能回來的都回來了,把村裏的小班車都承包了,專門等在縣城車站接回來參加他婚禮的親戚。

王栓小被請了當總管,安排遠路風塵回來的親戚吃住。村裏有的是閑房子,掏開門窗就能住。張虎堅持讓親戚們擠擠算了,一家分攤幾個,省得親戚們走了還得活泥堵門窗。王栓小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