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角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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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了半天一夜的車子,一到家,渾身就像散了架似的。一覺醒來,紅日西沉。像燒旺的蜂窩煤一樣發紅的晚霞,染紅了半天柔軟的雲片,瑰麗的光,透過半開的西窗向我休息的西廂房投射著一縷縷迷人的金紅。小廂房的角角落落已經開始籠罩起薄暮藍灰色的陰影。靠廂房南牆搭起的小廚房裏傳出了丁丁當當,吱吱溜溜的聲音。不用說,一定是妻在為我施展最好的烹調技藝,一股柔情蜜意湧上了我的心扉。家,給人以溫暖的特殊字眼。在H市任教已是十幾回花開花落,百餘次月缺月圓。可是真正領略了家的含義隻是在近二年。

溫柔的光線漸漸消退了,小畫框一般的西窗也暗淡下來。今年的暑天拖著長長的尾巴,明天一過就是中秋節了,暑氣還酷戀著不肯隱去。一股悠悠的小風從西窗悄悄地溜進來,渾身的乏意頓時消去了許多。我戀著柔軟的新棕床,不想挺起身子。沙,沙沙,又是一股風,窗外的葡萄架索索細語,就像當年妻偎著我,衝著我的耳雜說悄悄話。

“哦,你是來找吳忠的,他在睡覺哪,一會兒再來吧!”

吳湖村地斜,想到誰誰來。這正是妻的聲音,甜美、柔靜,富有音韻味兒。我敢打賭:見到我的妻——雲錦,你會嫉妒我的,勻稱豐滿的身材,烏黑發亮的短發,微黑透紅的麵孔,接近40歲的人了,渾身無處不閃耀著青春的活力。我敢說,城裏女人的美大多是修飾的,做作;妻的美是天生的,自然!說來遺憾,這種自豪感也是近二年才產生的呢!

“他不走,這次回來過節的。”又是妻的聲音。“誰呀?雲錦”我探著身子大聲問。

“吳能,找你聊兒”

聽說有人找,我連忙翻身下床,剛邁過門檻,院門吱呀一聲,我的眼睛捕捉到了一個瘦削的身影。

“哪個吳能呀!我咋不認識?”我打了個哈欠,向廚房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