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青春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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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睡觉前,我和白雪都要倚着床头看书,这是我们多年的习惯。因此谁都没有患过失眠症,这如安神良药,看书看累了,将书放在一边,便进入梦乡。有段时间,我感冒胃口不佳,腹部闷胀,吃了东西恶心呕吐,感到浑身困乏。我以为这是操劳过度所致,或许休息休息就没事了。渐渐地晚上看书的时间也缩短了,有时随便翻翻就眯上眼了。

有天晚上,我和白雪仍是倚着床头看书,白雪下床去卫生间小便,然后回卧室上到**,她在我对面双手摁着被子,做个起跑动作,抬头呆呆地久久地盯着我,像看稀有动物似的。我感到莫名其妙,不知何因。她穿着宽松的淡粉色樱花图案睡衣,衬得她的肤色白嫩,格外年轻漂亮。平时白雪在家喜欢穿棉布睡衣,她说穿着柔软舒服,不受约束,好干家务活。我也喜欢她这样的穿戴,无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是躺在**和衣休息,都很方便。此时,她蓬松的散发披在肩上,额前的长发挂在耳后。睁大眼睛盯住我,好像是精神出了毛病。我疑惑不解地问她,你怎么啦?傻啦?没见过我吗?盯我干啥?

她回过神来阴沉着脸轻声问我,天龙,我看你的脸色不对,泛黄,怎么没有一点血色,是患贫血症了?然后起来到我身边,掀开被子贴着我坐下,扒开我的秋衣,看看我的肚皮也泛黄,又抓着我的手看看,越发心里不安,禁不住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看看我的皮肤,说着就掀起自己的睡衣,**着细白的肌肤,说,不一样吧?你身上特别黄,黄得不正常。

我苦笑着说,你年轻,我老了,当然我不如你的皮肤啊!

她摇摇头说,不对,是你哪里不舒服吧?

最近肠胃不好,没食欲,啥都不想吃,可能是营养跟不上吧。我确实感到身软无力,懒洋洋的。

我说话时,白雪扭头趴在我脸上闻闻,说你嘴里怎么还有尿臊味呢?

说啥哪!净胡说。我含着笑意瞪瞪她,嗔怪道。

真的,不骗你。白雪很认真地看着我说。

这是嘴,又不是下水道,咋能有这味呢?

我说话时,她又闻闻,说就是有臊味。

我将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半躺着虚眯着眼。其实我在仔细想白雪提醒我的话,近日自己的尿量确实减少,不仅尿得不多,也不顺利。从前每天尿量大,次数多,呼呼啦啦一阵子很顺利,这是我的感觉。难道尿真的存到体内排不出来了?尿毒症?我越想越后怕,谁都怕患病,一旦患病,不但病魔折磨你,而且治疗也极其痛苦,可病魔是悄悄找你的,有时会突然降临,让你不敢相信,一旦成了事实,只能早发现早治疗才是好办法。不然那病魔就像坏瓜一样,开始坏一小点,如果立即将它切掉,剩下还是好瓜。否则,对它不理不睬,最终它会使整个好瓜腐烂变质。我说,白雪,明天咱俩去医院吧?我做个体检,看是不是贫血。

白雪翻身揽着我和我头碰头脸贴脸爽快地说,我就是这么想的,这叫心有灵犀,不谋而合。白雪很爱我,平时对我很好,时间没有消磨她对我温柔体贴的爱意。她的嘴接近我的嘴,也不嫌我有臊味了。

平时,我的身体不错,很少患病,甚至感冒发烧的事都很少。我对白雪其他方面的提醒还不在意,就是她说我口中有尿味,引起我的重视。我知道人们每天大量排尿,其实是排体内毒素的,排尿顺利,说明肾功能就好。否则,说明肾脏过滤功能下降。难道我患了尿毒症?这是很难治的病啊!我不敢想下去,禁不住浑身出冷汗。当晚,我久久不能入眠,发现白雪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的是我可能得了贫血症。每个家庭都怕有病人,只要有一个病号,就弄得家不欢乐,也不安宁,谁都心情不好。

第二天早上,白雪早早起床说,咱早点去医院,晚了,排队挂号,后面的号,当天就看不上病了,现在到处是人满为患,医院里的生意特别好。我也慌忙起床穿着衣服说,行,早点去。平时不愿做早餐的白雪,起来去厨房热了两盒牛奶,馏了几个包子和两个鸡蛋。我不爱喝牛奶,因为有腥味,喝了胃里不舒服。我站在餐桌旁拿着包子准备吃时,忽然想起来体检不能吃饭。

白雪坐在餐桌旁吃着包子,喝着牛奶,抬眼看着我说,你先忍忍饥吧!等体检完了,咱们下饭馆。

我开车来到市人民医院,下车时,我抬头看看天空阴沉沉的,想下雨,还刮着飕飕的冷风,心里有点不爽。天气好坏给人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天气好,阳光足,使人心明眼亮,似乎身上有了足够的阳气,感到舒服。天气不好,觉得阴气浓,看到什么都不美,心里沉重,这都是人们对外界的心理感应。我自以为倒霉,来看病遇到个不好的天气,又从兜里看看手机上的日期,这天是九号,按周易数字吉凶预测,九和十九都是不吉利的最大凶数。我知道在十个数字中,一、三、五、六、七、八都是吉利数,我提前没考虑这一点,后悔不如改天来医院。但又一想这是迷信,如果有什么急事,待选好日子办不就耽误了。常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能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的。医院里刚刚上班,医护人员迈着不同的脚步,声音此起彼伏,慌慌张张直奔自己的工作岗位,穿白褂,戴白帽,打扫一下室内卫生,便各就各位准备为患者看病。我和白雪一起上楼,在二楼西头有个体检科。平时这里的医生也是很繁忙的,因为现在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也有钱了,都重视身体健康了。有的人有病没病,每年都要体检一次,有病治病,没病也心里安然。

我和白雪直接来到体检科,看到一位白衣大夫坐在窗口下的办公桌旁,正埋头执笔“刷刷刷”熟练地不停地开单子呢。每位体检者都需要一套体检单,如果全面检查,这套单子内容基本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每人的姓名、年龄、性别等身份不同。医生可以提前把单子开好,也可以见到体检者临时开。

我慌忙坐在医生身边的木椅上,医生扭头问我,你做选项检查,还是全面检查?

我当即回答,全面检查。因为这样检查,什么毛病都可以检查出来。

医生就一张一张开体检单子,开了七八张单子,给我说,你是哪单位的?

我说,自开公司。

大老板,大款呀!

我也笑笑,说国家搞经济建设,小家也不例外嘛。

你去交费,交了费,按单子一项一项去检查就行了。

我拿着一把单子站起来很有礼貌地对医生说了客气话,谢谢!便和白雪出来走到门外,白雪说,把单子给我,我去交费,你坐大厅里等我。我看着白雪拿着单子转身离去的背影,身上穿着很得体的新款朱红色毛大衣,看上去身材苗条,也很洋气。虽然她的腿曾因受伤落下小毛病,稍微有点僵硬,但不注意的话也看不出来。足蹬又轻又软的半高跟鳄鱼牌黑色皮鞋,走路一阵风似的淹没在走廊里的人流中。我觉得她很可爱,别看她不常出门,办事却很利索。我看到大厅里有一排排固定的蓝色塑料椅,随便找一个座位坐下等白雪,这时候走廊里陆续来了很多病号,在寻找不同的科室看病。一会儿,白雪交了体检费到我身边对我说,你快去检查吧,争取时间。

我说,多少钱?

她低头看着单子说,一千五百五。

我站起来拿着单子说,两年前,才几百块钱,现在涨这么多。

她说,检查的仪器不同,肯定收费也不一样。快去吧,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钱和命相比,它算啥?

我笑笑说,没有钱,命也难保啊!

医院里的人越来越多,走廊里、各科室里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男女老少皆有。人没病,谁也不愿去医院,可人是凡体肉身,谁也免不了头痛发烧,有个三灾两难的,最后告别人世的时候,大多从医院走。来这里影响人的心情,看病治疗都是痛苦的事,当受疾病之苦时,就会想到无病就是福,其他什么都是次要的。我和白雪一起在大楼肚子里上下穿梭,几乎走遍各科室,当然是按号排队。当我到内科检查时,白雪就拿着单子在外科排号;当我到外科检查时,她就到放射科排上号。我几乎不停地一直在检查身体,没有因等待浪费时间。我和白雪算是老夫少妻,我五十多了,她才三十有余。但我们无论办什么事情,她都会给我配合得很好。在医院里,由于我们紧密配合,不到11点,我就做完了各项检查。体检科医生说,你们一周后来取结果。我和白雪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一周后,白雪到医院将我的体检结果取回来了,回到家里,她看到我正在弯腰聚精会神地站在桌案旁画画,急忙说,天龙,你的体检结果出来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你先看看吧。说着她从背着的黑皮包里掏出体检报告给我。

平时,我在家里穿戴随便,什么衣服穿着舒服就穿什么衣服,不讲款式。我穿着白雪给我买的那套蓝格子宽松的棉质睡衣,看上去,虽然有点邋遢,但觉得柔软舒服。我将画笔放在砚台上,接着白雪弟给我像一本杂志似的体检报告,慌忙离开画案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我掀开绿色封面,里面是一个纸袋,纸袋里装着装订好的各项检查结果报告书,一共10页。第一页上有体检者的姓名、性别、工作单位、日期。我先看最后两页的总检结论,其中有一项是中度尿毒症。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住仔细看久久地看,还心里怀疑是不是医生写错了,可根据最近自己的身体状况,又意识到这是科学证据,不会错的。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这是铁的证据证实了我的病。此结论像一根千斤重的铁棒,对我猛击一棒,将我击倒了,我头发蒙,又感到麻木。我将手里拿着的体检报告放在沙发扶手上,不禁大惊失色,咋能怕啥就有啥呢?真是天不遂人愿哪!

白雪回卧室将身上的挎包取下来放在**,脱掉外穿的紫色毛料大衣挂在衣架上,慌忙出来坐在我身边,急忙问,有没有问题?是不是贫血啊?

我不敢再看其他项目了,仅此一项,就给我击垮了。我头枕着沙发背,脸色煞白,沮丧地摇摇头,哭丧着脸,浑身像抽了筋扒了骨头似的瘫在沙发里说,中度尿毒症。我声音低沉,面目呆滞。

她不知道这种病的严重性,看着我追问,好治吗?

我知道这是肾衰竭造成的,是难治愈的。霎时,我手脚冰凉,似乎一步一步向死神靠近,禁不住心里呐喊,天哪!我怎么会得这种病?总以为自己的人生路还长着呢,前途一片光明,可突然间阎王来叫我了。我的精神要崩溃了,沮丧地说,不好治。

白雪马上愁容满面,阴沉着脸拿着体检报告翻动着看体检结果,说,再不好治,也得有个治疗方法呀?

只能透析治疗。我说。

怎么透析?透析是咋回事?白雪皱着眉头,也感到惊恐,急切地问。

我说,一般是血液透析,就是将体内的血液排出体外,进行血液过滤,排出体内多余的体液和毒素,以保证基本生存质量。这要花很高的费用,但也不能根治,只是延缓死亡。

不料,白雪“哇”一声趴在我身上大哭起来,进而痛哭流涕哽咽着说,有这么严重吗?你不能死,我不叫你死。你是好人,就能得到好报。

此事让我震惊,我还年轻,总觉得不到走的时候,还有很多事要做,也正是我人生的辉煌期,却遭此不幸。我还画什么画?干什么事呀?霎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白雪趴在我身上泪流满面地说,我不信,我要问医生,一定会有好的治疗方法。

我无精打采地说,除非换肾,做肾移植手术,别无好法。

白雪忽然坐起身抹着泪说,用我的肾,我给你肾。

我也坐直身子苦笑着说,傻瓜,那不是随便用的,还要配型,而且配型的成功率是很低的。

如果配型成功,你就没事了吧?

只要手术成功,可能就没事了。我接着又说,不用怕,今晚你收拾收拾东西,让金山金水过来,我嘱咐他们一些事,明天我去住院。多亏你提醒我去体检,如果到了后期,就完了。

白雪鼻涕一把泪一把,拿着纸不停地擦泪,将纸擦湿一团又一团,扔到茶几旁的纸篓里,说天龙,你不能走,你要走了我咋办?

我劝她说,真到了这一步,你放心,我会给你一笔资金,叫你养老的。

我什么都不要,咱们一起走,到了那边,咱们还在一起。白雪说。

我苦笑着说,傻瓜,那是啥地方啊!谁想去啊?

你不能丢下我,只要咱俩在一起就行。

别说傻话了。

当晚白雪私下给我儿子和金山打了电话,告诉了我的病情。儿子、金山、金水来了,丁梅、丁红来了。他们纷纷嚷着,都要为我捐肾。儿子说,爸,不用怕,有儿子哩,儿子身体棒棒的,我给你捐肾。金山为我悲伤,泪汪汪地看着我说,舅,是您把我和金水从苦海里拉出来,培养成才,帮我们开公司,出谋划策,生意火爆,摊子越来越大,我没想到会有今天,您的大恩我都没有回报呢,我为您捐肾,如果真不行,咱不惜重金找到和您匹配的肾,只要做了肾移植,您的身体就没事了。金水手一挥说,舅,您不用怕,捐我的肾,肾移植没有什么风险,这是医院常做的手术。丁红说,捐我的,你们都不要给我争。丁梅说,捐我的,我最年轻,肾功能比你们的好。我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地为我捐肾,给我精神上以极大的安慰,难道这就应验了常说的好人有好报这句话,使我看到了生的希望。我心里清楚在这生死关头,多少钱都救不了我,只有人能救我。我说,肾移植配型的成功率很低,不管你们的肾适不适合我,我能听到你们真诚的话,就足够了。心想,这就是爱的回报吧。

翌日,我开车带着白雪和行李来到市医院。白雪跑前跑后,为我办好了入院手续,住到305病房。那间病房里有两个床位,里面很干净。张医生是我的主治医生,他说,每周要做两次透析,每次600元。另外按时服药。这位张医生是门诊医生小金推荐的,小金是我儿子高中时的同学,平时我们都比较熟悉。他说的张医生是医院经验最丰富、技术最精湛的权威医生,曾做过无数例肾移植手术,没有不成功的。我知道人有病一旦住进医院就由不得自己了,患者都会渴望寻到一位好医生,可以说医生决定了病人的生死存亡。因为我的主治医生是张医生,这给我心理上很大安慰。

我做第一次透析时很害怕,只听别人说过,但没有尝试过。当我躺在**时,心惊胆战,浑身发抖。医生安慰我,没事不要怕。其实就是两个针,一个插入动脉,一个插入静脉,将血液抽出来,在透析机上过滤,将毒素排出后输入体内就可以了,第一次两个半小时,以后每次需要四个小时。

常言说,河里没鱼市上看。平时在生活中听说谁谁谁得了什么病,感到很稀奇,可到了医院患同样病的人却比比皆是,来透析的人排队。我明白了人即使知道自己患了疑难杂症,甚至感到绝望时,但也有极强的求生欲望,哪怕多延长一天,都想去争取。不愿离开阳光明媚的人世,不愿离开自己的亲朋好友,不愿去那阴森可怕的阴曹地府。因此都乐意接受治疗和透析。

在我做透析的时间里,白雪没有和我商议,直接找张医生说,治天龙的病,有没有好方法?

张医生说,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肾移植。

白雪说,我是杨天龙的妻子,要为他捐肾。

可以,但必须做配型检查。张医生说。

好,您开单子吧,我马上就检查。

张医生说,这要看配型结果怎么样,一般直系亲属做配型,成功率高,但你的肾不一定和他配型成功。不成功,就不能用。

我相信一定能成功,这是直觉。

张医生摇摇头微笑说,不是这回事,要靠分毫不差的科学鉴定。他觉得这女人这么积极主动,是真心实意爱着丈夫啊!这感情的事很难说,看着很般配的夫妻,却貌合神离,看着老夫少妻没有什么基础,也不般配,却爱死爱活。这杨天龙是有福气的人哪!

白雪偷偷做了肾配型检查,结果配型成功。她欢天喜地地拿着结果给我看,说,天龙,你有救了,以后就没事了。就像我的病完全康复似的,为我高兴。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说我最亲爱最亲爱的白雪,是你给了我求生的希望,却苦了你。

她捂住我的嘴说,不要说了,你是我的亲人,我的丈夫,我应该救你,你放心,医生说,手术没什么风险。如果出现意外,要么咱俩一块儿走,要么我死也无憾。

我又捂住她的嘴说,咱不许提这个丧气的“死”字,咱们都好好活着,过幸福日子。

情人节那天做的手术,手术很成功。此生算我幸运,青叶为我付出了生命,救我一次命,白雪捐肾又救我一次命,她们为了我不顾生死,我有幸遇到了两个真心爱我的女人。白雪说,这是情人节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和白雪的身体恢复很快,关键在于白雪看了很多养生保健方面的书籍,学了很多保健知识,比如按摩穴位疗法、一般常见病的预防、多种中药材的功效等都很精通。她买了一些保健中药,又买了一个养生壶,经常熬茶喝,平时爱感冒嗓子疼的我,喝得也没病了,食欲也增强了。我知道这是因喝她熬的茶水增强了我的免疫力,有利于身体健康。

大病痊愈后,我又想起了天军。在治病期间,我没有告诉外地的任何朋友,怕的是他们干里迢迢来看我,给人家找麻烦。平时,我和天军经常保持联系,但只字不提我患病的事。他是我最知心最要好的朋友,虽然我们天各一方,相聚机会很少,但我们通过手机聊天无话不谈。我越来越觉得手机的重要性了,它像贵重的珍宝,我十分喜欢它,怀揣着它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处处与我相伴。因为它的功能太大了,不但让我便于与人们沟通,而且还是百科知识全书,我想看什么内容就有什么内容,比如短信、导航、电影、音乐、游戏、文字等各方面的知识应有尽有。如果没有它,我就会心神不宁,六神无主,如聋哑盲人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有了它可以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我的手机使用频率最高的就是通话,常和亲朋好友联系,虽然他们远在千里,但我一打手机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觉得他们仿佛在我身边,当即亲近感涌进心头。什么孤独感、相思之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平时我和天军通话最多,我曾打天军的手机说,记住有时间了给我打电话。

天军故意打着哈哈说,那我可攀高枝了。

虽然他看不见我的表情,但我还是翻眼瞪瞪他,说的啥话。

他笑笑说,行,反正我也不掏电话费,空闲时间给你聊聊天散散心舒服。

我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天军充一两千元的手机费,用于说话聊天。他了解我这边的发展情况,也为我高兴。现在我又给天军打手机说,天军,最近忙啥啦?

他说,最近县委要搬迁到新区,在新区附近要建职工住宅楼,忙贷款集资呢。

我知道职工贷款买房,每月银行要扣工资,有的被扣得只剩几百块钱,贷多少年扣多少年,剩余的工资就无法养家糊口。我当即问,多少钱一平方米?

他说,算是单位搞的福利吧,一平方米一千三。

我知道当地市场上房价已涨到两千多了。我说总价多少?

得十几万吧!

我说,天军,你最好要个面积大点的房子。

这不是随便要的,这要根据职务高低、工龄长短打分哩。

我爽快地说,我给你三十万,带装修费。

天军知道这是我白给他钱,不需要偿还的,微笑说,天龙,你疯了,不过啦?

我笑着说,咱俩是啥关系呀?当初我啥也不啥时,你对我可是有求必应,全力支持我,现在我这点忙都不能帮你呀?

天龙,我侄子、侄女、外甥都是你安排的,拿着高工资,开着小轿车,都小小年纪混得比我强。这集资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掏得起。天军满含感激地说。

我转移话题问,天军,儿子的情况咋样?

我给他安排到县劳动局了,整天嚷嚷着工资不够吃饭,要出来干。我说,人家没工作的自己干,因怕吃苦还想到行政事业单位上班呢,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说大哥、大姐在广州一月的工资比我一年的还多哩。

天军的儿子说的大哥大姐,都在我这里上班,我说,天军,如果孩子想出来也可以,到我这里,我会给安排好的,你看孩子的意愿吧。

天军哈哈大笑说,我退休了也去给你打工算了。

你还是来给我当领导吧!我说。

我们通完电话,我出办公室下楼,到一楼大厅的存取款一体机上,给天军转了三十万块钱,让他用于集资购房,也算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