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街五號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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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比零。

不用揭曉,劉釗能估計出結局。但是,一個失敗過九十九次的人,再失敗一次,無非增添百分之一的失敗苦惱而已。要是一個從未失敗過的人,嚐受一次失敗的滋味,對他來講,這種痛苦就是百分之百了。真惋惜,劉釗深感遺憾,未能在這場決鬥中讓丁曉來個倒栽蔥,大頭朝下,讓他也領教領教什麽叫做失敗的痛苦?

劉釗蹬著車離開了市委,讓元老院的老爺子們在那兒投票吧!二十五比零,還會有疑問嗎?

回到家(其實還不如叫宿舍),一看房門上,貼著幾張紙條,頓時,劉釗大吃一驚,是不是“四大”又恢複了?從剛才與丁曉的爭執中,聽這位副市長以三十年立於不敗之地的口氣講:“你不要以為現在一切都對,更不要以為過去一切都錯!”細細品味起來,沒準丁曉他們還挺盼一切都照舊重來呢!

再細細一看,不由得嘲笑自己,簡直是驚弓之鳥的心理。

一張條子,通知他去繳納水電費。再一張條子,是丁曉的寶貝疙瘩,報告她數學考了九十分,他一笑,剛才還跟她爸爸吵得死去活來。另外一張條子,是拖拉機廠的現任廠長寫的,找他有要事相商,劉釗馬上猜出是為醬油廠那塊地皮的事情。還有兩張無頭帖子,讓他費了點腦筋,一張上麵寫著三個字:“我找你!”一張上麵寫著四個字:“我來過了!”

僅僅躲在早先的正金銀行的地下室裏算了幾天賬,門上就給糊滿了,天哪!

“我找你!”這種簡捷的、毋庸置疑的命令式的口吻,除了莎莎,別人是說不出口的。可以設想還有許多潛台詞:“你幹什麽去啦?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你明白嗎?真不像話,讓我撲空……”

那麽,這張“我來過了!”的條子,又能是誰留的呢?口氣顯得委婉含蓄,還有一點點怨意,但似乎不忍責怪他什麽,原諒的成分是主要的。好像在說:“我無論如何是應該來的,我來過了,可你呢?卻仿佛覺得我不應該來的,結果,讓我撞了鎖,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