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的月光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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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葉和陳克是在單身俱樂部認識的。

在這座很多人失業的城市裏,單身俱樂部多少有點無病呻吟的矯情和不切實際的浪漫。單身俱樂部裏的會員並不是“單身”忠誠的信徒,他們的目光裏充滿了獵人的機警,逆曆史潮流而動的興奮使他們在異性的麵前腿不停地抖動著。

喬葉並不是單身俱樂部會員,她是在離婚後一個極其無聊的晚上走進去的,更多的是出於好奇。這是一個裝飾得非常溫暖而庸俗的空間,一些劣質油畫掛在牆上在做作的燈光烘托下,呈現出一派腐朽和沒落的氣息,一架老式唱機裏播放著三十年代美國百老匯的爵士樂,聲音僵硬而尖銳。男女們喝著咖啡啤酒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地坐在沙發裏聊著關於藝術的話題。

喬葉要了一聽“可樂”坐下後,看到對麵坐著一位頭發很長眼神極其孤獨憂鬱的男人,他意誌薄弱的表情讓喬葉怦然心動。喬葉咬住吸管漫不經心地吸了一口可樂,說,“我覺得你應該是一位藝術家。”憂鬱的男人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小時候我也是這麽想的,可一切都破滅了。”喬葉以公關部經理的標準語氣說道,“如果我說的有什麽不合適的話,請你原諒。”男人說,“不,你是第一個看透我的人,我很吃驚,也很感動。”喬葉那一刻發現男人的眼裏滿含著半輩子的委屈和傷感,落寞和無奈的心情明確地表現在臉上。

男人叫陳克,藝術學院油畫係畢業,愛過三個女孩也被四個女孩愛過,終因藝術家夢想的幻滅,在他三十歲的時候,隻剩下一些如煙的往事。陳克說,“我沒有能力承擔起對一個女人和一個家庭的責任,我隻適合單身。”陳克現在一家叫做“黑白天地廣告公司”打工,從事戶外廣告的策劃、設計、製作,收入相當可觀,隻是油畫的顏料與布局離他的實際生活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