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一股寒流在越過黃河、淮河後正緩慢地向偏東方向移動。一夜風聲四起如千軍萬馬在黑暗中呼嘯而過，早晨清涼的光線中。馬路上就落滿了枯黃的樹葉。
遲總編放下公文包，就開始喝茶了。他望著報社院內曆史悠久的黃楊、白果樹一夜間突然黃葉紛紛，枝繁葉茂的樹冠如同漏洞百出的篩子。一陣尖銳的風掠過。滿耳就灌滿了碎銅錢倒在桌上的瑟瑟響聲。這時候，他意識到，時令已是深秋。
他下意識地裹緊了深黃色的茄克衫，端起宜興紫砂壺輕輕喝了一口，目光咬住壺胎上有山有水的風景。
總編室小艾走進來的時候，遲總看到了小艾的臉上有秋風掃**後的蕭條與荒涼跡象，麵部表情比較僵硬。
“遲總，清河縣委宣傳部來電話，他們扣留了一個自稱是我們報社的假記者。”
遲總放下茶壺，嘴裏的茶水突然咽下並從嘴角漏出一兩滴，“誰？”
小艾說，“黎元。我對他們說黎元是報社實習記者，但沒有派往清河縣采訪。”
遲總說報社實習記者機動性強，可自由選擇地點和新聞線索自由寫稿，“那麽黎元究竟是因為什麽而被扣留了呢？”
小艾說，“他們說自稱黎元的人沒有任何證件。要我們派人去確認。”
遲總說，“實習生當然沒有記者證。”
小艾說，“可我們總編室給他開了一份采訪介紹信，怎麽會沒有任何證件呢？”
牆上的石英鍾指針指向九點整，報社辦公樓樓道裏皮鞋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上班的人基本上都到了，一些人經過樓道去打開水。室外深秋的陽光從樹縫裏漏進來，遲總看到當天報紙的粗黑的標題搖搖晃晃，他從煙盒裏拔出一支香煙，粗重的眉毛緊鎖在一起，“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如清水的煙霧在斑駁的光線中柔軟而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