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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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金枝來說,酒吧和咖啡廳已經不是陌生的地方了。消費者對酒吧或咖啡廳似乎都有“走熟道”的習慣,中外皆如是。原因當然是多方麵的,有的人喜歡某個酒吧調製的某種酒,有的人喜歡某個酒吧的氣氛,當然,也不排除有的人對某個酒吧的歌星、吧女、侍應生情有所鍾。自從第一次被王喜和徐伯賢領來“玲玲”酒吧以後,金枝也漸漸成了“玲玲”的常客了。不過,成為常客的原因和其他人絕對不一樣。

第一次見到“玲玲”酒吧的經理林大立的時候,金枝就覺得似曾見過,可怎麽也想不起在哪兒有過這麽一麵。以後和王喜去酒吧的次數多了,和大立也漸漸熟稔起來。有一次,金枝和大立提起這事,大立笑笑說,他也看著她眼熟,不過,他覺得是因為在電視裏見過她,也就不再多想了。大立的解釋對大立來說,可謂天衣無縫,可還是解不開金枝的疑惑。此後不久的一天,護士小王攙著一位老太太來看病,說是她家隔壁,23號大院玲玲她媽。金枝正好在門道裏擦自行車,聞言心中突然一動。玲玲是仁德胡同裏無人不知的姑烺,玲玲自盡身亡的那天夜裏,23號院的鄰居們跑來報信,金家幾位當大夫的都跑過去搶救,然而還是沒能留住那年輕的生命。仁德胡同的老老少少,沒少了為這好姑烺抹眼淚。23號院是個大雜院,玲玲和她的父母、兄弟住在西南角的兩間破房裏。玲玲家貧,父親是街道工廠的工人,母親是家庭婦女,她的哥哥有先天性心髒病,弟弟還在上學,一家人全靠她父親那點工資維持。不過,玲玲一家在胡同裏都有人緣。特別是玲玲,人長得端莊秀氣,心地也善良,走在胡同裏,見誰家買米買麵,拉煤推菜,必上前幫一把。有客人問路,她一定會把客人領到主人家的門前。這舉動在新潮的年輕人看來,或許過於傳統,然而奇怪的是,即便仁德胡同裏最新潮的青年,也對丁小玲充滿了敬意。胡同裏有一位學社會學的大學生說,傳統,在有的人身上表現為陳腐和落後,在有的人身上卻表現為純真和溫情,丁小玲屬於後者。這大概就是新潮的青年人也不能不懷抱敬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