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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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在客廳的長沙發上睡了一宿。如果昨天夜裏能叫來出租車,她是連這一宿也不會住的。她給好幾家出租汽車站打了電話,答複都是“無車可派”,告訴她隻能上馬路邊兒上去截車。沒過一會兒,陳玉英回來了,她隻好撂下電話,打消了連夜離開的念頭。不過,她到臥室裏把自己用的那一套被子、枕頭搬了出來。

往常,金枝和陳玉英一起睡在臥室那張寬大的席夢思上,幾乎天天晚上都要聊到夜深,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她們曾經是師徒,現在倒更像一對親姐妹。然而,就在眨眼兒的工夫,兩個人之間卻壘起了一道冰冷冰冷的牆。

陳玉英怯生生地望著在客廳裏睡下的金枝,一時不知該和她說什麽好。急不可待地解釋?央求?她當然不會去自討沒趣。她甚至還沒有從剛才那突如其來的尷尬中解脫出來。因此,看金枝搬開睡,她幾乎為此舒出一口氣——如果同往常一樣,兩個人並排躺在一張**,將是多麽難堪的事!

直到早晨起來,當陳玉英看到金枝不動聲色地疊好了被褥,又默默地往旅行袋裏收拾自己的衣物的時候,她似乎才意識到了什麽。不過,她還是站在離金枝稍遠一點的地方,呆呆地望著。過了一會兒,她想起了什麽,走進洗臉間,取來了金枝的牙具、毛巾、遞了過去。金枝毫無反應地把東西接了過來,塞到旅行袋裏。

“金枝,再住幾天不好嗎?幹嗎……幹嗎急著……”聽得出,陳玉英鼓起了勇氣才說出了這麽一句。

“你還用問我?”金枝的語氣很平靜,倒不顯得冷,然而越是這樣,越在這平靜的深處,透出一股子冷來。

沉默了一會兒,陳玉英說:“金枝,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聽我……”

“昨兒夜裏我就對張全義說了,我對這事不感興趣。”金枝截住了陳玉英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