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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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9日,蘇婭奔波了一天,辦好了一切手續,晚上又打點行裝,整理文稿書籍,忙到深夜,驀地想起冷落了兒子。明天就要飛過長江以北,黃河以北,直到長城腳下的皇城根兒,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遠門,第一次在較長的時間內離開孩子和丈夫,她的惆悵首先來自一個女人對感傷的思索,其次才來自對離別即將到來的事實進行判斷。仿佛燦爛陽光中飄移的影子,第一次,她覺悟到時光的流逝與一個人淡淡的一笑有某種必然的聯係:就這樣,她在兒子的床頭坐了很久,發了很久的呆。

“唉,女人,”關山海從枕邊抬起頭,說,“就像一道謎語一樣讓人猜不透。你大概想把這個家也搬到北京去。是不是?”

“我愛你……”蘇婭在感傷的思索中,被一種獨白式的孤單所左右,情不自禁說了一句非常真實、又非常不真實的話:“真實的是心聲,不真實的是言詞。”

“別,別,”關山海的雙手做了個暫停狀,說:“別讓我失眠。好不好?明天我還得去上班賺錢。”

蘇婭笑了那麽一笑。其實,兩人都在不同意義上的錯覺中。

而與朋友(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黎曼和李修玲),領導和同事,均來不及話別了,電話也沒心思打,甚至與爸爸媽媽,也沒通個消息。“到北京以後再說吧。”她惆悵地想。

30日上午9時30分,蘇婭站在客廳中央,仿佛站在客廳中央全方位掃視一圈,就能想起還有什麽東西沒有帶齊。院方突然來電:“有話要說,請趕快來政治處!”

關山海很煩,說:“你的醫院比關東的幼兒園還婆婆媽媽,敢情不是開你的歡送會吧?”

話雖這麽說,還是主動開車,一溜煙把蘇婭送到了B醫院大門前。

蘇婭歉意一笑,讓他在奔馳560裏待著,說:“你抽支煙吧。不會影響到趕航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