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塌了,四處漏煙,卻找不著煙究竟從哪兒冒出來。一片煙霧騰騰。
煙霧中隻見地上開滿了黃色的謊花。每朵花蒂上都結著一個白色的冬瓜,謊花怎麽也會結果呢?她大聲問。沒人回答她,她仔細看,發現那冬瓜隻是凍梨。她找刀來切,無論如何切不開。她把凍梨放在煙上熏,那梨頓時軟了,掰開看,一隻空殼,裏頭什麽也沒有。原來謊花結的果實也是個謊果。她恍然大悟。
□子牽著一匹馬走來,馬一瘸一拐,垂頭喪氣,走了幾步,停下了,不住地打噴嚏。
□子對劉老狠說:馬累了。
是你累了,還是馬累了?劉老狠抱著酒瓶子惡狠狠地說。
□子用鞭子抽馬,馬就是不走。
□子掄開了鞭子,鞭子抽得呼呼響,落在馬身上,馬還是不走,鞭子迎麵過來,它揚起兩隻前蹄,幾乎站了起來,鞭子一落,它又釘在那裏。它身上棕紅色的毛,被抽得一片片地飛揚,渾身血淋淋的。
你走不走?□子暴怒地狂吼。
它長嘶了一聲,一動不動。
鞭子又抽下來,抽在一座樓房上,樓房嘩啦坍倒了,抽在一棵大樹上,大樹連根拔起,可那匹馬,眨著眼,還是站著不走。
別打啦——她撲過去抓住了□子的鞭子,□子把她推開了。
她跌倒在一片胡蘿卜地裏。
胡蘿卜纓子綠油油的,她拔起一隻胡蘿卜來,咬了一口,又甜又脆。她拔了好多,抱在懷裏,去給□子喂馬。
馬餓了,別打它啦。她哀求他。
她轉身一看,那匹馬躺在地上,吐著白沫,掙紮了幾下,伸開腿不動了。
□子把馬打死了。有人喊道,打死馬是犯罪行為。
來了許多人把□子揪出去開批判會。
原來是開□子的批判會。她鬆了一口氣。她和陳旭趴在草棵裏一動不動,遠遠地看著□子站在台上低頭認罪,那樣子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