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龚书记也在收拾着东西,准备最后的撤离。艾山和叶诚来了。
叶诚说道:“龚书记,你一走,把我们丢下了,我们没人管了。”
龚书记看了他俩一眼,说道:“不要悲观,我们为了国家奋斗了半辈子,组织上不会忘了我们。”
艾山问道:“咋啦?书记好消息来了?”
龚书记说:“刚接到组织部电话,拟任自治区环保厅副厅长。已经公示了。”
艾山开心地说道:“哎呀!恭喜书记,骏马就得在草原上奔跑!你是人尽其才啊!”艾山和叶诚跟龚书记握手。
龚书记语重心长地说:“遇事要淡定,安心等待组织上的安排,手头的工作别放下。”
叶诚说道:“艾山不愿意离开疆南县,我是犯过错误的人,大概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龚书记说道:“消沉!振作起来!”
艾山说:“你高高兴兴走吧,就不要再操我们的心了。”
龚书记叹了口气:“是啊,以后也管不了你们了。”
叶诚忙说道:“哪里,书记,我们到哪儿都是你的兵!”龚书记有些伤感,和艾山、叶诚相互拥抱。
艾山开始做走的准备。秘书有些哽咽:“县长,你留下来!”
艾山笑了笑,说:“留不留下来,不是我决定的事。我准备一下,就回金胡杨村了。培训学习就算了,我这个脑瓜子老得都生了锈,也学不出个啥,好好干,以后你们都会给我当领导的。”
秘书说道:“地区什么通知都没有,您现在去哪里呢?”艾山说:“早晚得走,先准备着,难道还等高天山赶我?”
叶诚也在收拾着,他打开抽屉,看见了一张照片。七岁的高天山,八岁的艾山,五岁的叶诚,后面站着父亲叶枫,艾山的父亲艾则孜和高天山的父亲高焕先。叶诚盯着照片看了许久,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艾山和叶诚走出县委大楼,许多干部默默看着他们,恋恋不舍。汽车启动,走了很远,艾山忍不住回头看去,干部们还在,冲这边挥着手。艾山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叶诚也流下泪来。回到金胡杨村母亲的家,叶诚向艾山道别,艾山要叶诚看望一下自己的母亲,叶诚说道:“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好意思见她。我想给组织上打个辞职报告,花几天时间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回滨海了。”
艾山伤感地看着叶诚,说:“走吧,自己走,总比被别人赶走好。”
叶诚点点头,和艾山拥抱作别,无限伤感。
高天山的车行驶在戈壁公路上,远处的雪山绵延。高天山和县委组织部刘部长坐在车上。
高天山说道:“小刘,做事要严谨,多思考。让艾山县长和叶副县长去培训是大事,你怎么不事先汇报一下就通知本人呢?”
刘部长说:“书记批评得是,这件事我确实欠考虑,回去我就去跟艾山县长和叶副县长解释。”
高天山叹了口气,说:“这次去地区看能不能留住他们,结果要是不能挽回的话,解释还有什么用呢?”
刘部长有些尴尬,说:“组织上已经给出了意见,说明大方向已经定了,再提出反面意见,等于是在跟组织上顶着干,这能行吗?”
高天山没说话,叹了口气。高天山还未赶到地区,接到县委办公室电话,得知艾山和叶诚已经收拾东西走了。
高天山先去了秦海良办公室。
秦海良说道:“高天山,你的书记任职已经公示了。李伟民书记和我都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希望你在新的岗位上大有作为,为疆南县一方百姓造福!”
高天山诚恳地说:“谢谢组织和领导的信任,我将倾尽全力为疆南县服务,报答组织和领导的信任。总指挥,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
秦海良笑了笑:“是为艾山和叶诚的事吧?”
高天山有点诧异,说道:“是的。”
秦海良说道:“你和艾山、叶诚的关系以及现在的处境我都很清楚,这件事我跟李书记做过深入的沟通。鉴于艾山、叶诚和你的特殊关系,李伟民书记有些担忧,所以考虑让艾山、叶诚先离开疆南一段时间,这是从大局考虑,也是出于为了你工作顺利开展的角度考虑的。”
高天山点头,说:“我明白李书记的担忧。但我还是想谈谈我的观点。艾山和叶诚是我兄弟没错。从前面的事情上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在服从大局和情感的矛盾上,我只服从于大局,情感上欠下的债,我背得动。通过两年时间的磨合,艾山和叶诚对我的工作已经认可。县委书记处在班长的位置,多年来在干部心中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艾山和叶诚干了这么多年党政工作,会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我相信他们会有这个大局观的。现在艾山和叶诚虽然对我有误解,但我有信心去化解这个误会,解开他们心里的疙瘩,只要说开了,他们会理解并全力支持我的工作的。我毕竟是一名援疆干部,艾山和叶诚一直在疆南工作,具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对各方面情况十分熟悉,他们能吃苦耐劳,坚韧不拔,无怨无悔,我相信,当大的方向确定了以后,他们即使拼命也会把工作干好!这正是我需要的好帮手。舍弃了他们,等于是砍去了我的左膀右臂,也是疆南县人民的损失。”
秦海良沉思片刻,说:“你的观点我基本同意,我会跟李伟民书记做进一步探讨并表明你的态度,回去等消息吧。”
艾山坐在家里,低着头,情绪伤感。母亲尼莎罕开导他:“熬不过艰辛,就难得安乐;离开了和睦,就别想幸福。还记得我跟你们三兄弟说过的话吗?金银财宝不算真富,团结在一起才是幸福!”
艾山不耐烦地说:“妈妈,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帮他说话!”
尼莎罕说道:“判断他的高矮,不能光看他的影子。站在羊群中间,就数不清羊的数目了。你说的话我是不信的。高天山如果是那样子害人的人,他会留在滨海享受安逸,奔着更高的职位去干,他咋会留恋我们这个穷县的县委书记?他来了,我们老百姓住上了好房子,我们的病能得到好的治疗,我们的娃娃们有地方上学,我们的孩子们有地方上班挣钱,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艾山没说什么,拿了一个葡萄吃。尼莎罕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说道:“你不相信别人的话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艾山看看她,把手里的葡萄扔到盘子里。
尼莎罕说:“你不相信没关系,往后看看嘛,叶尔羌河的水流淌不息,时间能证明一切。将来,你会为你的行为后悔的。”
叶诚来到县委组织部找刘部长问打辞职报告应该履行什么手续。送走叶诚后,刘部长急忙把叶诚要辞职的事情向高天山做了汇报。高天山要求刘部长严密封锁消息,自己急急忙忙去追叶诚。叶诚已经快走到大院门口了,高天山追上来。
高天山说道:“叶诚,你想干什么?”
叶诚说道:“回滨海。”
高天山说:“你要是就这么辞职走了,你就不是我兄弟!”
叶诚淡淡道:“早就不是了。”叶诚说完就往前走,被高天山一把拉住。叶诚一把甩开高天山的手,激动起来,一边退着向前走,一边喊道:“高天山,你想要的已经都得到了,还想干什么?”
高天山说道:“你,我,艾山,我们三个人发誓要一起建设好疆南县,现在还没有最终定论,你不能放弃!”说完又去拉叶诚。
叶诚猛地一把推开高天山,恨恨地道:“别再抱幻想了,我们兄弟已经恩断义绝了。”
高天山被叶诚突如其来地一推,猝不及防,呆呆地站在原地。
金胡杨村安居富民点休闲广场上铺满了红枣,一眼望去,蔚为壮观。艾山光着脚,拿着耙子翻着枣子,动作不太协调,看上去有点笨拙。尼莎罕坐在不远处的小凳上,郁闷地看着他。
尼莎罕说:“艾山,你看看你现在像啥样子,在政府工作,养得白白的,胖胖的,干起活来像头笨熊!你不像我们金胡杨村的儿子了。”
艾山一屁股坐在枣子地上,随手抓了一颗枣子,在身上蹭了蹭,咬了一口,说道:“天鹅有飞翔的翅膀,英雄有自己的利剑。”
在秦海良的说服下,李伟民书记同意了高天山的想法。地委研究决定,艾山和叶诚继续留任,取消了他们去党校学习的计划。听到这个消息,高天山高兴地笑起来,亲自去接艾山。
叶诚来找艾山商量辞职的事情,被尼莎罕拉住干起活来,耙着枣子。艾山坐在枣堆里,一边啃着枣子一边和叶诚说着话。艾山电话响了,开心地在电话里聊着,地区的一位领导告知了艾山不再去党校学习的决定,而且这一切都是高天山做了大量的说服工作。挂了电话,艾山大笑起来,躺倒在红枣堆里。
高天山到了,尼莎罕脸上露出了微笑。高天山快步跑过来。艾山和叶诚面色严肃,故作冷漠。高天山看着他们,眼眶有点儿湿润,说道:“艾山县长!叶诚常务副县长!我是来接你们回去上班的。”
高天山接着说道:“我们三兄弟是不会分开的!”
尼莎罕说道:“高天山,你终于来了,快把艾山带走吧,我看艾山干活,血压直直地就上去了!”大家都笑。
艾山走过去和高天山紧紧拥抱在一起。叶诚也走了过来,愧疚地看着高天山,说道:“高书记,我错怪你了。”
高天山故意把脸一拉,说道:“认个错就完了吗?都几乎向我动手了。艾山,你说该怎么办?”
艾山坏坏地笑起来,叶诚想跑,被高天山和艾山抓住摁倒在红枣地上,三个人像孩子一样在枣地上打着闹着,仿佛回到了童年,爽朗的笑声在广场上回**。
一辆救护车拉着警报驶到医院。那个曾经找徐润霖看病的,久婚未孕的维吾尔族妇女挺着大肚子躺在担架车上叫唤。维吾尔族男人跟在担架车后面跑着,边跑边喊:“救救我老婆!救救她!”在手术室门口手足无措地走来走去。一会儿,徐润霖过来了。维吾尔族男人一把拉住了徐润霖问道:“哎!你进去干啥呢?”徐润霖怒道:“你老婆难产了!你连老婆孩子的命都不要了吗?”维吾尔族男人犹豫着,松开了手。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手术室传了出来。一会儿,两个护士抱着两个婴儿出来了。看到自己成了两个巴郎子的父亲,母子平安,维吾尔族男人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润霖的名气现在是越来越大,南疆地区几个县的女病人都来找他看病,络绎不绝。
这天,徐润霖正在办公室对一名妇女问诊,一名维吾尔族男人挤了进来。徐润霖抬头看了看他,原来是不让徐润霖给他老婆接生的那个维吾尔族丈夫。维吾尔族丈夫也不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来,徐润霖一惊,站了起来往后退,维吾尔族丈夫又蹲下身去,从蛇皮袋里掏出一个甜瓜,“刷刷刷”几下,把瓜划成了很多片。
维吾尔族丈夫说道:“我是卖瓜的,这几个瓜我专门挑来给你吃的。”徐润霖回过神来,笑着道:“这个瓜我要吃!你老婆生了双胞胎巴郎子,吃这个瓜,就像我们内地吃喜糖一样!”维吾尔族丈夫笑了。
县委机关卡拉OK比赛正在进行。崔林深情地演唱着谷村新司的《星》,唱到**处,陆永生拿着果盘上的西瓜皮造型,跑上去给崔林献上。一曲唱罢,全场掌声雷动,伴随着欢呼声、尖叫声,崔林洋洋自得地下来了。柯平上台拿起麦克风说道:“下一曲,由高书记和夏院长为我们献上《广岛之恋》。”高天山被金博和柯平拉到了台上,陆永生站起来带头喊着:“夏院长!夏院长!……”其他援疆干部都跟着一起喊起来。夏雪有些不知所措,既尴尬又恼怒,转身走了。全场一下静了下来。援疆干部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傻了眼。高天山挤出一丝苦笑,说道:“我唱歌太难听,夏院长不愿和我合唱,你们唱吧。”金博看了看柯平,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夏雪坐在屋里,神情木讷。岳季来了,她已经能熟练地走路。
岳季问道:“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唱呀?你跟高书记挺好的,大家都希望你们能和好。”
夏雪说道:“你们的心意我知道,谢谢你们了。我跟高天山离婚,是我提出来的。结婚后我们就一直吵一直吵,他那时也不像现在这样,在我心里已经找不到任何优点。我提出离婚,当时对他的打击很大,没想到来新疆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岳季说:“夏姐,高书记真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有能力,有责任心,对感情很真!你可别错过了。”
夏雪有些感伤,说道:“已经这样了,希望他能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岳季还想说什么。夏雪摇了摇头,表示不要再说了。
疆南县文化艺术中心礼堂充满着欢庆的气氛。礼堂顶端的条幅上写着:热烈祝贺疆南县未就业大学生赴滨海市培训学习启程仪式。仪式进行得简单而热烈。仪式结束后,学生被老师组织着站在一起准备合影。这边,玉山江和陆永生站在一起。
玉山江问道:“我真的要去吗?”
陆永生道:“高书记点了名的,你看着办吧。”
玉山江仍然有点儿犹豫,说道:“我最远才到过乌鲁木齐,口里还没去过呢。”
陆永生说:“那才要去见识见识呢!我带你去滨海八十八层楼顶上喝酒,喝上半公斤伊力特!你想想,那是啥滋味?”玉山江哈哈笑了起来,没再说什么。
疆南县火车站,到滨海学习培训的学生都上了车。玉山江背着两个偌大的包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包里面全是馕。陆永生头疼不已。高天山和叶诚一看玉山江包里的馕,都笑了。
叶诚说道:“玉山江你太紧张了,滨海市也尊重民族习惯,什么样的美味都有呢!”
高天山说道:“永生、玉山江,这两百个学生交给你们了,安全的事情是大事,要负责好,出了问题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陆永生答道:“书记您放心吧,保证都让他们白白胖胖地回来。”玉山江在旁边说道:“香香,到了滨海就全靠你了!”
高天山和叶诚哈哈大笑起来。
艾山去找高天山,他正在批阅文件。
艾山调侃道:“哎呀,当了书记现在忙得很,想说句话都说不上了。”
高天山说道:“有事就说,废话那么多。”
艾山神秘地说:“有一笔大买卖,干不干?”
高天山把笔放下,笑看着艾山,说道:“我听你这话味道怪怪的,好像公孙胜得了消息,问晁盖干不干。劫富济贫吗?”
艾山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但意思差不多,确实是笔招商引资的大单!可靠消息,滨海市的一钢集团想在巴莎县搞一个金属制品加工厂,投资八个亿以上!”
高天山道:“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艾山道:“你脑子咋转不过弯来?拦过来嘛!”
高天山笑道:“原来你真想让我打家劫舍呀!都是援疆兄弟县,人家谈得好好的,咱们横上一杠子撬过来,你让我以后怎么见李宇坤?不被骂死才怪!穷疯了?穷得从人家碗里扒食吃了,你别让我那么穷酸相好不好?”
艾山道:“你让我把话说完嘛。这里面还有大故事呢,开始的时候,一钢集团想在南疆建个钢铁厂,那个项目更了不得了,二十多个亿,就业人口一万,大得吓死人!”
高天山看着艾山,问道:“真的?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得到消息?”
艾山道:“你们都是援疆,暗中比着呢,不会像我们兄弟一样,有啥说啥。”
高天山点点头:“这倒是实话。有竞争也是好事情,都为了工作嘛。”
艾山继续说道:“李宇坤拼命想把一钢集团拉过来,不知道咋回事,最后这个钢铁厂建到北疆去了。”
高天山惋惜地摇摇头道:“太浪费资源了,早知道这样我去谈嘛。”
艾山道:“把李宇坤气得骂娘。一钢集团可能也不太好意思,派了一个叫赖云的总经理又找到巴莎县,说要搞个金属制品加工厂,投资八个亿。可是李宇坤连面都不见!”
高天山眨巴眨巴眼睛,说:“跟钢铁厂比,嫌项目小了?”
艾山有点儿兴奋了,道:“对呀,他嫌小我们不嫌啊!八个亿啊!好买卖!”
高天山琢磨着,有些犹豫,说道:“不行,我还是有点儿道德障碍。”
艾山有点恼火,说道:“你怎么磨磨叽叽的,这有啥障碍啊?”
高天山道:“你不明白。我给你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好像李宇坤娶了个老婆,他老婆偷了人偷到北疆去了,回来找他,被他一纸休书休了。我们虽然穷得没老婆,但能去捡回来吗?要这样,我以后在李宇坤面前还能抬起头吗?”
艾山摇着头道:“你这个比方嘛不对,这个比方嘛应该是这样子的,他家马棚里不养羊,我们养了,他有什么不高兴?”
高天山还是直摇头,说:“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干。”
看高天山态度这么坚决,艾山直骂高天山一根筋,气呼呼地走了。
自打这以后,艾山见了高天山就不停地说一钢的事,给高天山算账,算一钢进来能带来多少就业岗位,能刺激物流、餐饮、住宿等服务业,能拉动消费,能带动下游产品……最后的宏伟目标是建设一个钢材大市场,把疆南县打造成整个南疆的钢材集散地和交易中心。
高天山终于架不住艾山的软磨硬泡了,叹了口气,说:“你说吧,想咋干?”
艾山狡黠地笑了。艾山拉着高天山去找赖云。
高天山道:“这回是被你害死了,李宇坤要是告到总指挥那儿,我怎么说呀?!”
艾山笑道:“没办法呀,谁让你是援疆干部又是疆南县委书记呢,一钢是滨海的企业,你来好办事嘛!”高天山无奈地摇摇头。
车驶进了赖云公司所在地。高天山算计着时间,让司机在路边把车停了下来。
艾山问道:“停车干啥呢?你该不是要反悔吧?”
高天山道:“放心吧,都已经到了还反悔什么呀?想把事办成,讲点策略好不好?现在是四点,等到六点我们再登门拜访,聊一聊,就到吃饭时间了,上了酒桌,这事就好办多了。”
艾山哈哈笑起来,说道:“哎呀,天山兄弟,我是服了你了,你嘛,心眼多得很!”
高天山道:“没点心眼,事情办不成!”
六点十五分,高天山和艾山进了赖云办公室。赖云见到他们很是意外。
赖云说道:“书记和县长大驾光临,我们怎么好意思呀!应该是我赖云登门拜访才对呀!”高天山笑道:“不必客气,都是滨海人,老乡见老乡嘛。”结果一聊,两个人还住一个区。高天山故作欣喜道:“真没想到,在新疆还能见到家门口人,不虚此行啊!我和艾山县长驱车八百多公里来到贵公司,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听说您打算在巴莎县落户一个金属制品加工厂?”
赖云说:“这个事情有,金属制品加工厂是我们一钢的衍生产业,随着中央对新疆,尤其是南疆地区政策的倾斜,集团非常重视南疆地区未来的发展。于是打算在南疆地区建个厂,预计投资资金10.5亿。也不算谈定吧,大方向应该说是没有问题,主要都是在细节的磋商。其实各地的投资条件都是差不太多的,我们主要是看中巴莎县的地理位置,国家下大力气重点发展的西部经济特区,将来的发展空间还是蛮大。”
艾山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高天山表情平静。时间到了七点三十分,高天山没有要走的意思,想去参观一下公司。赖云急着要去开会。让另一位老总陪他们。艾山有些失落,高天山仍是带着微笑。赖云出去以后,又折了回来,问道:“高书记和县长晚饭有安排吗?”高天山道:“暂时没有。”赖云道:“快八点了,如果高书记和艾山县长有时间的话,我就略尽地主之谊。好不好?”高天山笑道:“那就打扰了,听说你们这里的大闸蟹很不错的呀!”赖云说:“高书记您消息灵通,新疆雪蟹,比阳澄湖的丝毫不差!你们先去参观,我晚上安排!”
艾山说道:“噢哟,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还是你的定力好!”高天山笑了笑,说:“能吃上饭,谈的可能性是三成,在饭桌上谈,可能性又增加两成。”艾山道:“我多喝二两,再给他加两成。你就和狐狸一个样子!”
赖云陪艾山和高天山吃饭,酒已经喝了不少。艾山端着酒杯搂着赖云肩膀,两个人都微微有点犯晕。艾山拍着胸脯道:“来我们疆南县投资,你不是投资方!不是老板!你是我兄弟!是我艾山的兄弟!我们高书记的兄弟!”赖云说道:“艾山县长这句话说到我心坎上了,热乎乎的。”两个人碰杯,一饮而尽。赖云说道:“高书记,不瞒你说,我们跟巴莎县谈,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集团从发展战略的角度考虑,确实是没办法,你不要怪兄弟我。”
高天山道:“没关系,谈成谈不成我们都是老乡,是兄弟!我和艾山县长这次来,带了两样东西来。一,我们的诚意。疆南县不富裕,说得难听一点,戴着红帽子的贫困县。我们不是两个人来的,我们是代表着三十万疆南县百姓来的!二,我是给你们带着好消息来的。疆南县虽然不是经济特区,但疆南县的地理位置条件极其优越,你们在巴莎县建厂,所有的原材料都要从北疆运过来,必须先经过我们疆南县。如果建在我们这儿,长期的运输成本会节约多少,集团考虑过没有?你们这个10.5亿的项目,在巴莎县不算什么,搁在疆南县,就是我们的重头戏!甚至直接影响到我们整个县经济发展的定位!我们会在政策上给予最大程度的倾斜,特事特办。结合疆南县的地理优势,我们考虑建设一个南疆规模最大的钢材市场,目标要成为整个南疆的钢材集散地,交易中心。”
赖云站了起来鼓掌,大家不约而同地给高天山鼓掌。赖云说道:“高书记!你这么诚恳,又对我们如此重视,我也要给你个好消息!我们在北疆投资三十亿的钢铁厂项目,目前还没有最后签约,我会向董事会强烈建议,把钢铁厂项目和金属制品厂项目,都落户到疆南县来!”艾山的眼睛瞪圆了。高天山感激不已,直喊“好兄弟”!两个人相互拥抱。
高天山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