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谈歌要讲述一下肖桂英和她丈夫骆凤玉的故事了。
路凤玉是保定完县东马村人,家里是个富裕中农。中农么,家里有地、有牲口,曰子过得也算衣食无忧。骆家还多了一样,有手艺。俗话讲,穷瓦匠,富木匠。骆凤玉的父亲骆万山,还是一个手艺出众的木匠。十里八乡找骆万山干活的人很多。骆万山手艺好,人缘也好,方圆几十里,很有口碑。骆凤玉上过三年私塾,骆万山却对骆凤玉说:“胸中千卷书,莫如一招鲜。”他让骆凤玉一边读私塾,一边学木匠。骆凤玉跟着父亲学了几年木匠,手艺也渐渐学成了。村里村外,也常常有人上门来,请他去做活儿。
那一年冬天,县城西关的大财主骆德龙心血**,要盖房子。不是一般的房子,是盖一处三层高的楼房(那年月没有钢筋水泥,若是盖房,必是砖木结构。木匠便是首席工匠)。骆德龙有钱,出的工钱高。消息传开,方圆几十里的木匠都来(好像今天的工程招标)。骆德龙人尖眼尖心也尖,挑来选去,都没有看中。他找人捎话,要求骆万山父子给他去干活,还答应给更高工钱。按说,骆德龙是骆万山没出五服的本家,而且价钱出得也不错,骆万山本应该欣然效力。可是骆德龙是一个为富不仁的脾气,欺男霸女的事儿,干过不少。在同族里的威望很低,骆万山一向鄙薄骆德龙的为人,就借口身体不适,推了。这样一来,骆德龙就很没面子了,他不肯罢休,继续让人捎话,说此事非骆万山不可。而且随后把硬话也传过来了,就有威胁的味道了。骆德龙的儿子在县衙做事呢,跟省府的一些官员都称兄道弟。势力嘛,谁能惹得起呢?可骆万山犯了犟脾气,硬是不肯去。那天,正值年关,鞭炮声中,骆万山就在家杀了猪,在院子里支了大锅煮肉,他当着老婆孩子的面,把家里所有的木匠家什都填进了灶火膛,烧了。一家人看得眼呆,骆万山笑:“我从此不干木匠活了。”并对骆凤玉说,“凤玉啊,你就教私塾去吧,不要干木匠了。不伺候世上的王八蛋。”于是,骆德龙的活儿,骆万山就硬是没有去。一村人都知道了骆万山焚烧工具的事儿,都说骆万山活得志气!牛!骆德龙知道了,也是干生气。骂了几句街,不了了之。
(同样的事情,放到现在某些人身上行吗?报上说过一件事:姓李的大老板要装修别墅,看中了一家装潢公司。可人家手里正有活儿呢,撤不下人手来,可这位李老板非让人家放下。人家知道这个李老板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啊。于是就答应了。可是,手里的活儿还没弄完,得赶紧争分夺秒啊。好容易把那边的活干完了,也就是晚来了一天,李老板就恼羞成怒了,让手下把装潢公司给砸了,还把装修公司的经理打了个半死。李老板还扬言,“老子让人打死你,就能有人给你去顶命。你信不?”装修公司气不过,到派出所把李老板给告了。结果怎么样呢?派出所把李老板找去问了问情况,就放出来了。据说,当天夜里,大老板就把派出所全体宴请了一顿儿。)
骆凤玉后来果然没有再干木匠,他有私塾的底子,就在村里教书。再后来,他娶了邻村一户富农的女儿刘改枝。按说,骆凤玉的日子就可以安稳地过下去了,可是家门不幸,刘改枝竟是个水性杨花的脾气,娶进门儿还没半年呢,竟与骆凤玉一个没出五服的本家兄弟有了奸情。还学潘金莲手段,给骆凤玉的粥里下毒。合该着骆凤玉命不当绝,那天,家里养的鸡或许是饿了,竟然扑楞楞地抢上来,啄扣了粥盆,几只鸡吃过,都死了,骆凤玉捡了一条命。他一怒之下,就抄了菜刀砍杀了妻子。然后,他就到县衙自首去了。因为妻子有错在先,县衙竟也没有重判,只关了他三年大牢。骆凤玉刑满释放,骆万山已经病卧在床,奄奄一息了。骆万山看着满脸是泪的骆凤玉,用最后的力气嘱咐道:“儿子呀,你从牢里出来,无论怎样,名声也不好听了。怎么好在村里出出入入呢?一家人的脸面都抹不开呢,不能跟着你背负这个名声呀!你是个男人,就出去闯闯吧。若是能闯出些风光,再回来。”骆万山讲完了,就盯着骆凤玉。骆凤玉点了点头,骆万山就咽了气。葬了骆万山,骆凤玉就别了兄弟姐妹,出来闯世界了。唉!就算是流落江湖了。
再后来,骆凤玉就在霸州落了脚,在霸州城内摆了一个卦摊儿,给人测字相面,挣几个散碎的小钱儿谋生度日。骆凤玉读过《易经》、《鬼谷相法》、《麻衣神相》之类的闲书,多有领会。加之他教授过私塾,能说会道,卦摊的生意就很好,渐渐地就有了名声。就连总在霸州地面上活动的土匪常永安,也慕名而来,多次找他相面测字。日子么,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胡乱过着。可是,马有失蹄,有一次,城中的一个姓王的财主家,十岁的孩子丟失了,慌慌张张找他来求卦。骆凤玉想了想,估摸这孩子大概是贪玩,几天之后就能回来。他就对王财主说,孩子走不远,不用找了,三天之后,就能回来。可是,这次他没有算准,三天之后,那孩子没回家,却被人在郊外一口枯井中发现了,早死了多时。王财主立时就气急了,如果当时撒出人马去找,或许就能找到,这孩子或许就死不了呢。你这算卦的不是耽搁人命嘛!王财主一家就气势汹汹地来找骆凤玉闹事,就在街中争执起来。几个大汉冲上去,当下就砸了骆凤玉的摊子,还说他诈骗,要把他送到衙门里去坐牢。两下里正在争论纠缠,常永安竟然进城抢劫了,人慌马乱之时,常永安当下救了骆凤玉。骆凤玉感觉有此一遭失算,他卦摊的生意必定是声名狼藉了,自己待在霸州城里大概也没有什么出路了,就干脆跟着常永安走了,当了常永安的师爷。常永安很敬重骆凤玉,把他当作了心腹,常永安的大事小情,骆凤玉都帮着出谋划策。
又一年,常永安与肖桂英因为争抢地盘,再次激烈开战(两家的地盘接壤,多有战事,互有胜负)。这一次,肖桂花没有明里与常永安对阵,她事先收买了常永安手下的两个喽啰,半夜引路上山,偷袭夺寨。打了常永安一个措手不及。常永安仓皇之间,匆忙迎战,竟被乱枪打死。群龙无首,土匪们就乱了营垒,还打什么呢?投降吧。跟着谁不是吃饭呢?肖桂英正是用人之际,就收编了常永安的队伍。骆凤玉却不想留下,他深知自己这些年,给常永安出谋献策,对肖桂英多有得罪。他即向肖桂英告辞下山,想另寻出路。不料,肖桂英诚心实意地挽留了他。
肖桂英笑道:“骆先生啊,你是一个读书人,你的大名爷早就有耳闻。爷敬重你的才学与为人。这霸州地面上的事儿呢,爷也知道得不多,今后还想请你多多指教呢。”说到这里,肖桂英停下来,用认真的目光看着骆凤玉。
骆凤玉却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肖桂英笑了:“你过去帮助常永安算计爷的事儿,爷都知道的,也就一风吹了。各为其主嘛!说句读书人的话,你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爷很欢喜。过去常永安怎么待你,爷今后也会怎么待你。如果你真的执意要走,爷绝不强拦着,爷现在就拿钱给你作盘缠。”说罢,就让玉兰取钱过来。
骆凤玉忙摆手,长叹一声:“肖当家的,真想不到你这样说话呢,直让骆某无地自容啊。这几年,我帮助常永安寨主出过不少主意,也让肖当家的吃过大亏。现在想来,也真是对不住你了。你就是杀我,也在情理之中。您如何还肯放我一马,赠送盘缠,实在出乎意料啊。谁能想到肖当家的是这样大仁大义呢?我骆凤玉还能说什么呢?从今往后,我愿意随您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说罢,撩衣上前,就给肖桂英跪下了,重重地磕了个头。肖桂英急忙上前搀了:“骆先生啊,不要如此么!”于是,骆凤玉就在肖桂英的绺子入伙了。他在鸡鸣山寨当了一名师爷。
骆凤玉当了师爷之后,心情舒畅,把他的木匠手艺重新捡了起来。山上的一些家什用具,他大都细心修理过。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山下有个财主的儿子被绑票了,领票的时候,还送上来一对润如凝脂的花瓶,(绑一赠一?)据说是明成袓年间的。肖桂英十分喜欢爱惜,就把这对花瓶放在自己屋内的柜架上,每日都观赏把玩一番。那天,骆凤玉去到肖桂英屋里修理一张桌子,一个不小心,撞动了柜架,那对玉花瓶儿晃了晃,有一只就站不稳,跌落到地上,碎了。骆凤玉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这对瓶子是肖桂英的心爱之物呀,他立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跪下请罪。肖桂英却淡淡地笑了:“大凡宝物,成毀皆有定数呢。今天注定它是应该毁了。这也怪不得骆先生。骆先生快请起来吧。”说着,肖桂英又打量着柜架上那只剩下的花瓶,淡淡笑道:“本来是一对儿么,那碎了的和这个不碎的便是阴阳两界了,它们若是有心,也必定都是孤单啊,索性就成全了它们吧!”说罢,挥手一掸,柜架上那只花瓶也直直地跌到了地上,碎了。
这一幕,看得骆凤玉目瞪口呆。
《保定三套集成》分析这件事情,认为肖桂英讲得十分精彩。瓶子已经打碎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复原了。若是将骆凤玉指责埋怨一顿,于事无补,而且大家都不会愉快。话就这样宽宽地讲了,骆凤玉就会感激涕零。也有人讲,此时的肖桂英已经暗暗喜欢上了骆凤玉,所以才将这件事宽大处理了。是啊,古今中外,无论男女,如果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无意间或犯了什么错误,那还能发脾气吗?肖桂英也是如此。这个故事,不足说明肖桂英是宽以待人的。这样的说法儿,似乎也有道理。
或许,正因为肖桂英宽容大度,她的队伍就有了其他土匪绺子所没有的凝聚力。也使得肖桂英的队伍在国民政府的清剿中,戮力同心,令行禁止,损失并不十分惨重。而且清剿过后,她的队伍又迅速扩张了,这在当时的各绺土匪中,确是一个奇观。而且,肖桂英还指派骆凤玉频繁到口外,去找军阀或王爷接洽,购买军火,以至不惜重金购买了德式机关枪和苏式迫击炮这样的先进武器,让人咂舌。这个时期,她的队伍实力,在保定各绺土匪里,应该是首屈一指。
那天,骆凤玉又从口外购置军火回来,一路辛苦自不必说。肖桂英在山寨摆下宴席给他洗尘。吃罢酒宴,路凤玉便回去歇息了。肖桂英回到住处,却有些坐卧不安,她思想了一会儿,便让玉兰再请骆凤玉过来说话。肖桂英沏了一壶茶,坐在院子里等候。正值春夏之交,夜风习习,拂人心脾。山寨里虫鸣一片,叫得肖桂英心下一时有些迷乱。
一会儿的工夫,骆凤玉来了,弓身问:“当家的,您找我何事?”肖桂英让骆凤玉坐下,笑道:“爷心里有些烦闷,想找骆先生过来说说话。”二人喝着茶,说了几句闲话,肖桂英便问及骆凤玉的亲事。骆凤玉一时红了脸,张张嘴,却无以作答,握着茶杯,摇头笑笑,垂下了眼帘。见骆凤玉这副羞涩模样,肖桂英心中很是受用。她呷了一口茶,用淡淡的口气问道:“骆先生啊,你孤身一人日久,现在也是中年了,找一个点灯说话儿的人,也是应该的了。你如何不找个人给提亲呢?”骆凤玉抬起目光,尴尬地笑笑,却仍旧不说话。肖桂英伸眉一笑:“莫非骆先生有意中人了?那便是爷多嘴了。”骆凤玉摇头,苦笑一声:“当家的啊,您真是哪壶不开一定要提哪壶嘛!骆某早已是伤感悖情之人,您要给我提得哪门子亲事儿啊?”说着,便仰起头,眯了目光,觑着天空,似是心有旁骛。
如洗的明月已经跃到中天,几片浮云散漫地游动着,重重心思的模样。二人相对沉默了片刻,肖桂英款款地笑问道:“骆先生,你想什么呢?”骆凤玉回过神来,就叹道:“当家的,从古至今,这男女之事,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双亡,这婚姻之事,只能是误打误撞了。或许就真应了戏文上的词儿了,云卷云舒,去留无意。是这个意思罢了。您说呢?”说罢,仍是苦笑着摇头。肖桂英怔了一下,似乎听懂了骆凤玉话中的意思,脸就微微有些红了,笑道:“骆先生啊,听你的话,含着机关似的,爷愚钝些,还是听不大明白。其实也就是一张窗户纸的事情,今日爷不妨直言讲了,我们二人相处得久了,已经在一只锅里吃了几年的饭菜,有什么话你就说嘛。”说到这里,肖桂英低下了头,缓了缓口气,软软地说道:“爷是看中了你的,你若是也看中了爷,就把这事情办了。”路凤玉听得有些怔忡了,弱弱地问:“当家的,您……”肖桂英皱眉道:“或许你看不中爷,爷文化不及你,且又是一个……”说着,就牵扯动了累积的心事,眼睛就湿润了。骆凤玉忙道:“当家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是骆某没有误会您的意思,那么……我只是想说……骆凤玉何德何能,能让当家的……”肖桂英仍旧低着头,苦笑一声:“骆先生啊,你莫要再转弯子了。你心里是什么意思,还请照直说来。若是你不同意,也好让爷收了这份心思。免得经常夜里睡觉也不踏实,总是让爷心猿意马。唉!你不知呢,也真是一番难过至极的光景呢。”骆凤玉笑了,脸红红地说:“当家的,骆某也早已经心向往之了。”肖桂英欢喜地抬头看着骆凤玉:“你果然是有心有意的?”骆凤玉点点头,一脸郑重的颜色:“正是。”肖桂英目光一颤,转过脸去,抽泣了几声,便大哭起来。骆凤玉吓得慌了:“当家的,您别这样。骆某不会讲话,惹您生气了。”肖桂英收了眼泪,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爷只觉得这些年委屈极了,心里总似堵了块旧棉絮,撕扯不清楚,没有一个舒展的日子。今天高兴,就是想哭一哭。再有,你就不要喊爷当家的了,你既然都已经答应了刚刚说过的事情,从今往后,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就喊桂英吧。”骆凤玉的脸立时热热的了,吭哧了一下,便低声喊了一声:“桂英哟。”肖桂英睑就红了,就别过头,低下声,软软款款地应了。
肖桂英与骆凤玉就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给山下的至朋好友送去了请柬,鸡鸣山寨就开始张灯结彩了,肖桂英与骆凤玉就洞房花烛了。那天,卢文昭也欢喜地上山来了,奉了一份厚厚的贺礼。他却没有露面,只是单独与肖桂英骆凤玉喝了喜酒。据说,卢文昭对骆凤玉也十分赏识。称赞肖桂英有眼力,招了一个好女婿进门。
结婚之后,肖桂英就跟骆凤玉商量,她想在保定城内开几家大些的店铺。此时,鸡鸣山人多势众,开销大了。若是总指望着下山绑票抢劫,也不是一个长期稳定的办法。鸡鸣山只在雄县城内有几个店铺,辛辛苦苦,买进卖出,一年经营下来,刨去了本钱,利润所获不多。肖桂英曾经在天津有两家赚钱的店铺,一度火爆,可是因屡遭军阀洗劫,经营不下去,也便转手让人了。骆凤玉也认为在保定城里做生意是件好事,他觉得肖桂英应该亲自出面去保定,盘下几家合适的店铺,倚仗着鸡鸣山的名头,价钱上也不会挨宰。肖桂英就挑了一个好天气,与骆凤玉进了保定城。她先去找了拜过把子的大哥刘占洛。
刘占洛长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他是河北大城人,早年曾在曹锟手下当过卫兵,后来又在北平当巡警。某一天,他与几个弟兄吃醉了酒,与人在街中斗殴,砸了一家商店,犯了纪律,就被关押了。本来想着关押几天也就放了,可是,曹锟正要当选总统,就要收买民心,想对他们几个从重处理。(怎样从重?杀头?)还有一个说法,那商店的老板是吴佩孚的一个亲戚,告到了吴佩孚那里,吴佩孚治军颇严,治理市井环境更严。那一度,吴大帅的民意官声都还不错,杀几个作恶放肆的大兵,以邀买人心,何乐而不为呢?刘占洛几个便是死定了。刘占洛朋友多,就有人到狱里透了消息。坐以待毙,莫如拼死一搏啊!于是,他和几个弟兄就越狱了。弟兄几个如丧家之狗,慌慌地往南乱跑,一路竟跑到了容城县城(今隶属保定市,距离保定市区五十公里),见后边追捕得紧,他们便上山落草了。刘占洛当土匪,起初也是权宜之计,可是谁能想到呢,几年过去,刘占洛竟然发展了三百余人的队伍,成了保定北面一绺强悍的土匪。刘占洛性格开放,善于拉拢,他与肖桂英赵振江等匪首都有八拜之交。肖桂英成婚之日,他出手就是一万银圆的贺礼,很让人爽眼。刘占洛心路活泛,他在天津北平都待过,混过场面,见过世面,他是最早在保定城里开店铺的土匪,浴池、布店、药铺、饭店、茶楼等共有十几处。渐渐地,他的店铺赚了大钱,钱多了便思安稳,他便厌倦了土匪的生涯,思前想后了一番,干脆就在保定的大饭店里摆下了几桌酒席,请来一帮绿林朋友赴宴,刘占洛当众金盆洗手,退出了绿林。这次肖桂英进城找他,他不知道什么事儿,便在保定“望月楼饭庄”摆了一桌饭,宴请肖桂英与路凤玉。
酒过三巡,肖桂英就跟刘占洛商量,她说想在保定城内选几家店铺,盘过来。请刘占洛出个主意。刘占洛听罢嘿嘿笑了起来:“妹子啊,听你的意思,是不是要向哥哥讨几处店铺呢?如果刘某猜的不错,就请妹子直言,挑拣几处拿走就是了。”
肖桂英忙摆手:“刘兄莫想歪了,爷做梦也没有那个意思。爷若是伸手到刘兄的碗里抢食吃,那成了什么掉牙的笑话?爷就是想接手几家店铺。爷现在山中的兄弟们多了,毎日开销太大,开几处店铺嘛,也是无奈的事儿。”
刘占洛认真想了想,就说:“妹子啊,若说,这保定城内的买卖嘛,除却我,也就是张才明的几处店铺的买卖火爆。现在张才明已经死了,当家的是票儿。妹子啊,论实力,你现在比票儿强过几倍。莫不如,你去找票儿,强买他几处店铺,他也没得话讲。”
肖桂英哦了一声:“刘兄说的是张才明的十二太保?”
刘占洛点头:“就是他。他的店铺很多,你何不向他讨要几个呢?我刚刚说过,妹子现在人多势众,票儿也不敢不给你面子啊。”
肖桂英笑了笑:“刘兄啊,你这倒是个主意。不知道一个店铺需要多少钱呢。爷手头的银子可是拮据得很啊。”
刘占洛哈哈笑了:“妹子啊,这年头,多是强买强卖。买嘛,只是一个说法。你若是张口出个价钱,冲着妹子手中的机关枪、迫击炮,他票儿还敢坐地还价吗?”
肖桂英摇头笑道:“不妥,不妥!如果这样,便是强夺了,要让江湖上耻笑的。”
刘占洛冷笑一声:“夺便是夺了,抢便是抢了。妹子身在绿林,谁能说闲话呢?”
肖桂英点头:“话是如此说,爷还是要见一见票儿的,先礼后兵的好。江湖上传闻,此人骁勇,爷早想见识一下呢。只不过……爷如何找他呢?爷总不至于为了几间店铺,去天马山走一遭吧?”
刘占洛笑了:“妹子啊,你不用去什么天马山,你进城一趟也不容易,就在这保定城里歇息几天,票儿常进城来收账。我派人盯住就是。他若来了,我就给你消息。怎样?”
肖桂英笑了:“如此最好。光顾讲话了,刘兄,咱们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