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票儿就去了保定,他只带着董凤池与霍铁龙。三人三骑,一路上说着话下了山,一个时辰之后,就到了保定西门,日本人早早等在那里。丰田在城门口迎接了票儿,他身后跟着加藤几个日本军官。丰田鼓掌笑道:“票司令果然一诺千金啊。”
票儿跳下马来,朝丰田拱手,惊异地笑了:“丰田司令啊,你这中国话说得挺地道啊。不见人儿,光听音儿,还真分不出你是哪国人了。可你啊,还是少对我说点儿字儿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丰田笑了:“票司令,我是夸奖您是一个讲信誉的人。咱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票儿摇了摇头,哼了一声:“好朋友?丰田司令啊,你还真好意思说呢,不是你们前天偷袭我的时候了?我可是吃亏了,你们得包赔我的损失啊!”
丰田尴尬地笑了:“票司令,过去的事情不提了。请吧。”
一行几个人就进了城门,直奔悦来茶楼去了。
保定沦陷之后,悦来茶楼便被日本特高课占了,当了办公楼。一行人上了楼,票儿四下打量,忽地想起了两年前,曾与肖桂英在这里会面的情景,肖桂英的说笑声,似仍在耳旁响着。定神去看,却已经物是人非,票儿猛然间有恍如隔世之感。真不知道肖桂英现在如何了。票儿心中就有了几丝惦念。
票儿与丰田对面坐了,霍铁龙与董凤池站在票儿身后。加藤等人在下首坐了。便有一个日本女人端茶上来,演示了一遍茶道,丰田就请票儿喝茶。票儿喝了口茶,笑道:“丰田司令,我还真有个事儿,您得给我办办。”
丰田笑道:“请票司令开口。只要能办的,我当尽全力效劳。”
票儿就说:“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在保定东大街的‘顺昌货栈’,被你们宪兵队抄了。弄走了我一批武器弹药。得,不就几支破枪嘛,你们弄走了就算弄走了,我也不要了。可是,我有两个伙计被你们抓走了。你们得把人还给我啊!那可是两个大活人呢!在我的店铺里给弄丟了,这两家可朝我要人呢!”
丰田“哦”了一声,便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加藤。
加藤脸上有些尴尬,他起身说道:“票司令啊,这事情我知道,只是你说得晚了,当时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你的手下,他们关押在宪兵队那几天,由于生活不适应,都已经病死了。实在对不起了!”
张之际照实翻译了,票儿听罢一惊,脸色登时变了,猛地站起身来:“死了?你是说,都死了?”
加藤点头:“是的。我深表遗憾。”
张之际如实翻译了。票儿的目光就停在了张之际的脸上,张之际有些尴尬,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票儿又看了看丰田,旋即笑了:“病死了?这么巧?而且两个人一起病死了?”
(解放后董凤池回忆说,张大福刘顺子这两个人,鞍前马后跟随了票儿多年,感情颇深。所以票儿三番五次打听这两个人的下落。他曾想尽全力把这两个人救出来。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已经被日本人杀害了。)
丰田一脸严肃地说:“真是对不起,票司令。请相信加藤队长说的都是实情。事情已经出了,还请票司令原谅。”说罢,站起来,向票儿鞠躬。
票儿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算了,算了!不就是两个伙计嘛。不提了,不提了!”说罢,就颓然坐下,端起茶碗说,“丰田司令啊,咱们喝茶!喝茶!”
丰田也坐下,二人继续喝茶。票儿便开始嘻嘻哈哈地说话,他先是评价这茶楼的建筑,后又挑剔这茶叶的滋味。丰田开始还认真听,后来就捺着性子听了,再后来,就有些不耐烦了,他皱眉道:“票司令,恕我直言,我很不满意你这种态度,你为什么一直不说正题呢?总是东拉西扯,我希望你与皇军合作,我们什么时候能签订一个协议呢?”
票儿摇头笑道:“丰田司令啊,你急什么呢?我都要带着上千人投降了,总得有一个说法儿吧。你刚刚不是说咱们是朋友吗?朋友见面,不就是聊天说话吗?”说到这里,他把目光伸向窗外,看了看太阳,“行了,也快晌午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既然你们日本人到中国人的地面上来了,我得请客啊,咱们吃面条去。怎么样?丰田啊,你们爱吃不爱吃啊?”
丰田笑道:“好吧,既然票司令这样豪爽,我们当然愿意去吃了。”
票儿笑道:“那好,东城门外,有一家‘一招鲜’的饭馆,我喜欢吃。不知道还营业不?”
张之际一旁说:“还开着。”
票儿苦笑道:“还真不容易,这乱哄哄的年头儿,还真有不怕死的开店呢。”
丰田笑道:“我听说,这‘一招鲜’是票司令的店铺呢。”
票儿点头笑道:“没错,我已经送给马焕胜了,这老马也真不够朋友。我送给他好几个店铺呢,他也不说请我吃顿酒席。”
票儿起身下楼,就带着丰田等人向东城走去,一路随走随看,沿街的生意店铺大都歇业了,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与喧哗。票儿心里痛骂了一阵日本人。一行人出了东城门,就到了“一招鲜”饭馆。过去,这里曾是一家字号“仙客来”的车马店,老板姓冯。店外通着南北大道,凡是路经保定,不愿进城的车把式,大都在这里打个尖,稍作休息,继续赶路。生意很是兴隆。可惜,冯老板染上了赌博的嗜好,一次赌得眼黑,竟将“仙客来”也押上了。那年,票儿正在保定城里做生意,便把“仙客来”盘了,改成了饭馆儿。店名取了“一招鲜”。霍铁龙后来说,票儿把吃饭的地方定在这里,是下山之前想好的。自然是为了便于脱身。
店家姓魏,是个矮胖子。他远远地张望到了,便急忙迎出来。他没有想到,竟是票儿跟着日本人一起来了,看着票儿跟日本人嘻嘻哈哈的样子,老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票儿哈哈笑道:“魏掌柜,好啊。”
老魏这才缓过神来:“票当家的,您也好……啊。”
票儿摘下礼帽,放在柜台上。四下打量了一下,餐厅里一个人也没有。两个伙计傻呆呆地站在门口。屋顶上,有几只苍蝇嗡嗡地追逐飞着,似乎陷入一场什么纠纷之中。他皱眉问道:“老魏啊,马焕胜在吗?我把这生意兴隆的饭馆儿给了他,这狗日的会做生意吗?弄成这副冷清的样子,老子哪天得收回来呢。”
老魏皱眉说:“马司令不在,近来生意也不好做了……”
票儿笑问:“老魏啊,你还做狗肉吗?你熏烤的狗肉可是保定一绝呢!”
老魏苦脸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哪儿还有狗可宰啊?魏某该死,耽误票爷的口福了。”
票儿意味深长地笑了:“老魏啊,不是你该死。是那些狗该死哟!”
老魏不知就里地忙点头:“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票儿眉头一扬,问道:“有什么好吃的?”
老魏问:“您几位吃什么?”
票儿笑呵呵地问:“混合面条儿有没有?”
[这里说的混合面,绝不似当代的食品,如德国的面包,用鸡蛋、燕麦、大米、小麦、水果汁、巧克力等等加工做成的混合面。也绝不是当代街中所常见的,用花生、芝麻、鸡蛋、小麦粉做成的混合面馒头或花卷。旧时保定的混合面,即是用红薯面、榆面(榆树皮剥下后,风干,用碾子磨成粉剂,掺入面中,起黏合作用),或有少量玉米面、加之玉米芯(玉米芯风干后,用碾子磨成粉剂,掺入面中),还有掺入观音土的。种种。]
老魏怔了一下:“有哇!这个要再没有,饭馆就别开了。”
票儿问:“多少钱一碗?”
老魏小心地赔着笑脸:“一角钱一碗。”
票儿点头:“行了!就吃这个。”
老魏结舌了:“您真……真吃……这个?”
票儿点头:“对!每人一碗。盐水卤。”
老魏咧嘴:“盐水卤?”
(所谓盐水卤,即淡盐水。过去保定的穷人家吃面条,没有菜蔬,只是放些盐水,调一下味道。这是保定老百姓司空见惯的吃法儿。但是以票儿的身份下饭店,吃盐水卤,就有些不对了。)
老魏苦笑:“票爷,您别是开玩笑吧?您几位真吃这个……”
票儿鄙薄地笑了:“老魏啊,你可听明白喽。如果我请好朋友吃饭,当然不能吃盐水卤了,至少要四凉八热吧,至少也要一坛子好酒吧。今天不行,我是请日本人吃饭。日本人么,算朋友吗?不算!可我今天是跟他们谈生意呢,当然得我请客。要不然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呢,人们得笑话票儿太小气了。我请客呢,他们也只配吃这个,一角钱一碗的混合面条儿,这就不错了。都知道我这人抠门儿么,舍不得花钱么。”
老魏无奈地摇头:“谁能说您抠门儿呢?您可是……”
票儿摆摆手:“行了!记着,还有一条,我是管了不管饱。每人就一碗,不够吃,他们再加餐吧。”说到这里,他转身数了数人头儿,“八个人,来八碗。”就掏出一块银圆扔到柜上,“找两角。”
老魏虚着胆子又问了一句:“票爷,还喝……酒吗?”
票儿摆摆手,意味深长地笑笑:“酒不喝了,谈生意么,喝酒容易耽误事儿。”
丰田看着票儿,就笑了,他走过来,对票儿说:“票司令啊,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菜就是了。”
票儿眼睛一瞪:“丰田司令啊,你可别乱说,票儿请客就是票儿请客。你不能跟我抢这个风头。我刚刚说过了,这要传扬到江湖上去,是要招人笑话的,显得我票儿太小气了。是啊,如果你们不够吃,你彳门可以另外花钱嘛。票儿肯定不拦着。”
丰田摆手笑了笑,就不再理会票儿,转身对魏掌柜说:“今天皇军请客。店掌柜啊,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吧。”
票儿愣住了一下,就搓搓两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丰田司令啊,真是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显得我小气了。”
丰田淡淡一笑:“大日本皇军,有的是钱。看样子,票司令真是喜欢钱啊。”他招了招手,随从的一个日本军官就从皮包里拿出两封银圆,放在了柜台上。丰田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票儿,讥讽地说,“票司令,今天你就随便点菜吧。这两百块钱肯定够用了。”
票儿看着那封银洋,目光变得贪婪了,他喜出望外地笑了:“你们……真有钱啊,看样子,你们也真是舍得花钱啊。那好吧,既然你们真要请客,我也就不客气了。”
张之际就说:“掌柜的,皇军请客,你就拣好的上吧。”
老魏答应一声,挑帘子进了厨房,两个伙计也随他进去了。厨房里立时就有了锅碗勺盆的动静。两个伙计出出入入,就一会儿的工夫,餐桌儿上就摆满了冷拼热炒,还有两坛老酒,“嘭”、“嘭”地启封了,扑鼻的酒香立刻弥散开来。一个伙计过来就给众人满了酒。
票儿翕了翕鼻子,嘿嘿笑道:“好酒!好酒!这日本人还真大方啊。凤池,铁龙,你们快下嘴吧。我可不管你们了。”说着,就挽了袖子,抄起筷子,埋头大吃大喝起来。
一桌子的人,看着票儿狼呑虎咽旁若无人的吃相,都惊得呆了。票儿边吃边喝,嘴里还含糊不清地招呼着大家:“吃啊,都吃啊。这可是个好馆子啊。”他喝了两碗酒,似乎有了兴致,干脆捉起一只酒坛子,双手捧着,仰脖子灌了起来。
丰田看得瞠目结舌,或许以他请客的经验,还从没见过票儿这种吃相,他惊讶地用日语对张之际低低地耳语了几句。张之际笑了,对票儿说道:“票司令啊,丰田司令说了,你真是英雄气概啊,中国汉代有一个名叫樊哙的英雄,在鸿门宴上,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肆无忌惮,西楚霸王项羽也敬佩他。票司令真是当今的樊哙啊。”
票儿摆摆手:“行了!行了!什么‘饭快、饭桶’的,又是字儿话了,我听不懂。大家快吃,趁热!”
丰田就哈哈笑了。招呼手下的人吃饭。
一会儿的工夫,票儿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他向霍铁龙与董凤池递了个眼色,三个人就放了筷子。票儿抹抹嘴,拍了拍肚子,打了两个饱嗝儿。伙计忙把毛巾递过来,票儿擦了擦脸上的汗。看了看丰田加藤几个日本军官,仍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票儿就呵呵地笑了:“今天可是我请你们吃饭的,你们得知情呢。你们主动掏钱加菜,那是你们自愿的事儿,跟我无关啊。可别说我票儿小气,怠慢了你们。”说着,他站起身,向丰田拱手说道,“丰田司令啊,你慢用,我酒足饭饱,还有点事儿缠着手呢,得先走一步。告辞!”说罢,抬步就走。
正在吃饭的丰田就愣住了,他停下筷子,疑问道:“票司令,我们还没有谈正事儿呢,你怎么就能走呢?”
票儿哈哈笑了:“丰田司令啊,你真是不懂规矩了。今天的正事儿就是吃饭。吃饭就是正事儿。还谈什么?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说着话,他已经走到了门口。
站在饭馆儿门口的四个日本兵,端枪冲进来。凶猛地拦住了票儿。
冬日里的阳光十分明媚,款款约约地涌进了餐厅,阳光扑在四支明晃晃的剌刀上,舞蹈一般闪闪地跳跃,十分骇人夺目。
董凤池与霍铁龙见状,飞快地拔出枪来,上前对准了丰田。
票儿笑着点头,问丰田:“丰田司令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丰田鼻子里哼一声,恼怒地扔掉了手里的筷子,忽地站起身,走到票儿面前,恨恨地说:“票司令,你也吃了,也喝了,也总该谈谈正事儿吧?”
加藤也愤怒地站起,手就握住了腰里的战刀。
票儿笑了笑,又拍拍肚子:“我也吃饱了,也喝多了,丰田司令啊,你总该让我先回去,再细想想投降的事儿吧?”
丰田满脸不屑地冷笑一声:“票司令啊,今天如果谈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能走得了吗?”
票儿也冷笑了:“丰田啊,就你们这几个烂人,能拦得住我吗?”说罢,他凶蛮的目光,逼视着丰田。丰田的脸色渐渐涨得紫了。
张之际急忙凑到丰田的身边,耳语说了几句。
谁也不知道张之际对丰田秀男说了几句什么。丰田怔了一下,脸上紧张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了,他点了点头,摊幵双手,无奈地苦笑了:“好吧,就依票司令,投降的事情,明天再说。”说罢,他泄气地摆摆手。门口的四个日本兵,就放下枪,闪到了一边。
票儿笑了笑,就从柜台上取了礼帽,刚刚要走,又看到了桌上的那两封银圆,眼睛一亮,就站住了。
丰田见状,就鄙薄地笑了:“我知道票司令喜欢钱,你可以拿走。”
票儿点点头,嘿嘿笑了:“丰田啊,你还真知道我的心思呢。”就拿起了一封银圆,掰开了,抓起一把,在手里掂了掂,有十几块。他称赞了一句,“果然是中国的真钱啊。”说着话,手一扬,那一把银圆就带着疾悚的风响,箭矢一般飞了出去。
只见房内银光乱闪,啪啪一阵骇人的颤响,银圆都像刀子一般,深深地吃进了房梁。
丰田和他的手下,仰起脸盯着房梁,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票儿笑道:“丰田啊,就这点儿钱送给我?也太少了点儿吧?你真把票儿当成财迷了?”他又看了看躲在墙边一脸惊慌的老魏,笑道,“魏掌柜,这房梁上的大洋,就是今天丰田司令的饭钱了。你收拾吧。把我的帽子拿来!”
老魏颤抖地答应了一声,惶惶地取过柜台上的礼帽,递给了票儿。
票儿戴上礼帽,朝众人拱拱手:“告辞!”就哈哈笑着出门走了。
目瞪口呆的丰田醒过来,追出店门。
只看到票儿三人三骑,扬起一路烟尘,飞驰而去了。
起风了,冬阳悄悄躲进了云层,天边早早地浮涌起大片青黛色的暮岚。丰田面带愠色,目光复杂地盯着票儿三人渐渐远去了。
店内的魏掌柜盯着房梁上那十几块银圆,撩起围裙,搓着两只手,怔怔地发呆。
魏掌柜,本名魏小豆。沧州河间县(今为河间市)东八里庄人。祖上以屠狗为业。曾在保定“一招鲜”饭馆任掌柜。后“一招鲜”关张歇业,魏小豆在街中经营豆腐坊兼卖小吃。1942年被日本人捉进保定城外的“北街据点”做饭。几个月后逃走,潜回河间老家。解放后回保定,任保定市建华饭庄厨师。1965年退休回乡。“文革”初,被群众检举,在抗战时期给日本人做过饭,有汉奸嫌疑。一度被揪回建华饭庄批斗,审査后,按一般历史问题结论,未作处理。1978年国家政策许可,魏小豆开办了河间县第一家私营狗肉馆,字号“喂得饱”。1981年魏小豆病故(卒年七十七岁),狗肉馆由孙子魏东风接手。后有多家店铺加入连锁。“喂得饱狗肉馆”逐渐发展成为食品企业集团。其重孙魏得奇现在为河间“喂得饱食品公司”董事长。所制“魏式麻辣狗肉”“魏式椒盐狗肉”等,成为当地品牌、出口日本韩国等地,很是抢手。五年前,谈歌曾采访魏得奇先生,提及他的曾袓父与票儿的故事,魏先生津津乐道讲了许多,票儿请日本人吃盐水卤混合面条的故事,以及票儿在房梁上留饭钱的故事,魏先生讲得更是如数家珍。魏先生还透露,他曾袓父曾说过,票儿喜吃狗肉。他受此启发,正在研制一个取名“票儿狗肉”的品牌,其味道杂合酸、咸、麻、辣、甜五种滋味。谈歌当时心念一动,这五种味道掺杂在一处岂不暗合了票儿的人生滋味嘛!谈歌已经五年不见魏得奇先生了,也不知“票儿狗肉”问世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