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述中的拷問

§以思想悅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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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讀過張愛玲那篇《談女人》的散文,似乎所有關於女性話題的討論,都顯得有些多餘了。

將近半個世紀過去,女人安靜地匍匐在張愛玲的書本裏養息。紙頁雖已發黃,但女人的臉上卻連一絲皺紋都沒有。想必那女人的魂靈,已被真正懂得女人的女人勾勒了下來,所以這世界盡管顛來倒去,書裏的女人卻永遠不老。

張愛玲擅長用小說寫女人的故事。小說中的女人,都被她雙刃的刻刀,在筆下雕畫得入木三分。她偶爾撩開了故事的簾子,走出來直接戲說女人,那女人就成了她手裏的絕活,玲瓏剔透、淋漓盡致。

這篇散文的語言是直白而素樸的,像是不經意脫口而出的玩笑,帶著女人自嘲的口吻。不知是應把女人“當成不負責任的小東西”,還是把女人看得“太嚴重”。然而那雙殷殷注視著女人的眼睛,眨眼間便把女人的美德與惡習,透心透肺地看了個徹底。文章被作者一句句充滿智慧的諧語、一條條警醒銳敏的格言,絲絲縷縷地穿綴起來,卻絕不聲張,娓娓的喃喃的,似女人喝茶,從容地與人閑聊著,慢聲細語地說著些極平常的話語。

旁人聞著杯裏散出的不平常的香氣,將那茶端過來喝一口,才知那竟是一壇陳年好酒。

《談女人》原來是張愛玲讀一位無名氏所作的英文小冊子《貓》,以及觀看奧涅爾的戲劇《大神勃朗》之後,一時興起隨手寫下的讀後感。但幾十年後再被別人來讀,又讀出些經久不衰的意思。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走進張愛玲的作品,或嗔或笑,有的覺得痛快,有的還有話要說——因為女人從中看見一個真實的自己,而男人,則從中看見那個“女人的劣根性是男人一手造成的”男人。所以“完美的女人比男人更完美”,“而一個惡毒的女人就惡得無孔不入”。又調侃說:“女人的確是小性兒、矯情、作偽、眼光如豆、狐媚子(正經女人雖然痛恨**,其實若有機會扮個妖婦的角色的話,沒有一個不躍躍欲試的)。聰明的女人對於這些批評並不加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