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白日 : 重說錦毛義士白玉堂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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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得很重,一派雪象。

顏查散,不,現在可以稱他是濟南王了。濟南王一行十餘人來到了陷空島時,雪開始零星地落下。早有莊人報了,盧方遠遠地迎出來。濟南王向盧方拱拱手,也不說話,濟南王就去了湖邊。那裏有一座剛剛堆起的新墳,上邊寫著白玉堂之墓。

濟南王向隨從招手,隨手拿出許多火紙,就燃起來,片片雪花落在火光中,受了驚一般,倏地就不見了,似躲避著什麽。祭過了,濟南王就隨盧方進了莊子,進了盧方家。家人早已經準備了酒菜。

濟南王擺擺手,盧方會意,就讓家人端茶上來。濟南王飲了一杯茶,二人呆呆地無話。濟南王就起身告辭。盧方也不留,送濟南王到湖邊上船。

盧方站在湖邊卻驚了。他看到那座墳已經被濟南王帶來的十幾個隨從掘開,那口棺木也已經被打開,裏邊空空如也。

盧方臉色窘得發紅。

濟南王笑了,他輕輕地說了一句:“我當然知道他沒有死。”

盧方點點頭:“可他卻是不在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江湖茫茫。”

濟南王臉上有些淒然:“他為什麽這樣悄然而別呢?”

盧方一句話也說不出。

濟南王上船走了。船遠遠地離了陷空島。盧方的目光中有了一絲淺淺的微笑,他當然知道白玉堂現在在哪裏。

盧方轉身向莊裏走去。片片雪花落下來了,越落越急,接著,一場白玉般的堂堂大雪就飄白了陷空島。

真是一場輝煌的大雪啊。

白玉堂和陷空島今天已無處可尋,我常常在夢中想到那碧青碧綠的湖麵上,白玉堂閃展騰挪。我常常看到他那神采飛揚的表情,卻看不透他那或是孤獨,或是孤傲,或是孤苦的內心世界。

寫到此處,我似乎聽到白玉堂那金屬般的笑聲迎頭湧來。我於是在燈下凝思,我清楚地看到白玉堂那狂放瀟灑的人生光芒四射。那樣燦爛的人生,鮮烈得讓我如癡如醉。我現在最渴望與他攀談上幾句,當麵聽一聽他那金屬般的笑聲。當然最好能與他大醉一場,可是我已經不能,燦爛光明的白玉堂已經去世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