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得很重,一派雪象。
颜查散,不,现在可以称他是济南王了。济南王一行十余人来到了陷空岛时,雪开始零星地落下。早有庄人报了,卢方远远地迎出来。济南王向卢方拱拱手,也不说话,济南王就去了湖边。那里有一座刚刚堆起的新坟,上边写着白玉堂之墓。
济南王向随从招手,随手拿出许多火纸,就燃起来,片片雪花落在火光中,受了惊一般,倏地就不见了,似躲避着什么。祭过了,济南王就随卢方进了庄子,进了卢方家。家人早已经准备了酒菜。
济南王摆摆手,卢方会意,就让家人端茶上来。济南王饮了一杯茶,二人呆呆地无话。济南王就起身告辞。卢方也不留,送济南王到湖边上船。
卢方站在湖边却惊了。他看到那座坟已经被济南王带来的十几个随从掘开,那口棺木也已经被打开,里边空空如也。
卢方脸色窘得发红。
济南王笑了,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他没有死。”
卢方点点头:“可他却是不在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江湖茫茫。”
济南王脸上有些凄然:“他为什么这样悄然而别呢?”
卢方一句话也说不出。
济南王上船走了。船远远地离了陷空岛。卢方的目光中有了一丝浅浅的微笑,他当然知道白玉堂现在在哪里。
卢方转身向庄里走去。片片雪花落下来了,越落越急,接着,一场白玉般的堂堂大雪就飘白了陷空岛。
真是一场辉煌的大雪啊。
白玉堂和陷空岛今天已无处可寻,我常常在梦中想到那碧青碧绿的湖面上,白玉堂闪展腾挪。我常常看到他那神采飞扬的表情,却看不透他那或是孤独,或是孤傲,或是孤苦的内心世界。
写到此处,我似乎听到白玉堂那金属般的笑声迎头涌来。我于是在灯下凝思,我清楚地看到白玉堂那狂放潇洒的人生光芒四射。那样灿烂的人生,鲜烈得让我如痴如醉。我现在最渴望与他攀谈上几句,当面听一听他那金属般的笑声。当然最好能与他大醉一场,可是我已经不能,灿烂光明的白玉堂已经去世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