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这条河流往南约五公里,有一片山间平地,在平地延伸至周边坡脚,建有一排排看似普通的木质房屋。
不少房屋的里面亮着昏暗灯光,灯光下是异常丰富的黄赌毒。一群群**着上身的汉子抽着烟赌着自己面前厚厚的一沓钱,身旁毫无例外有女子陪伴。
处处美色,处处尖叫。
较之不远处的绍辉几人,相同的时间和地点,不同的心情和处境。
山脚下,一座不起眼的木屋内,山佛端坐其中,司空搏垂手站在他的面前。
“确定是冲咱们来的?”山佛坐在竹**,闻着淡淡檀香慢慢开了口。
“一共四个人,装备一流,素质专业,据白夜和水鬼带回来的消息看,其中三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现在基本可以判定,这是云城市又派来的一支分队。”司空搏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哼,你们干的好事!”山佛一听到云城市这几个字,脸色有些不悦。
司空搏大气不敢喘。
“白夜不是夸下海口,说只要有人到了这里,一天之内就能解决他们吗?”山佛的口气,不怒自威。
“我现在就去看看,请您放心。”
“嗯,你出马,我还是放心的。”
司空搏得到命令,轻轻走出屋,掩好门。群山之中,星繁月朗,一派迷人夜色。
“白夜、水鬼,别玩了,老佛爷生气了,抓紧把他们解决掉!”司空搏带着电台问着方位,快步冲山中走去。
山间一角,已经见识到白夜丛林作战能力的四人,此刻正背对背坐在一起,休息的同时也警戒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老赵,这次任务结束后,跟着我们回去自首吧,跑不是个办法。”
“对,左明说得对,”绍辉道,“干完这个任务,你就立了大功,我们回去跟吴局汇报一下,你不会有大事的。”
“看看吧,”赵正豪淡淡地回答,“我倒不后悔走这条路,最起码让家人和那些牺牲的战友们的家属改善生活了,我欣慰了。”
“想没想过通过你的手害了多少家庭?”
气氛沉默下来。
“你的伤怎么样?”绍辉又问道。
“没事,皮外伤,这帮家伙不简单。”赵正豪举头望天,枝干相连的参天大树编织了一座绿色牢笼,在黑夜中困住了他们。
一阵宿鸟惊飞的声音。
四人警觉起来,悄悄打开保险,抬起枪口。
周围没了动静。四人举着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十分钟过去了,一小时又过去了。
“上帝”摊摊手,表示应该没问题了。
绍辉摇摇头,几乎是用唇语告诉他:“宿鸟惊飞林有客,别大意。”
“上帝”侧头听着,很快回了一句:“清风翻书并无意?”
扯淡!绍辉在心里骂了一句,这时候谁还跟你扯对联解闷!
赵正豪打着手势告诉众人:这里不安全了,悄悄转移位置。于是,几人分别慢慢站起身,呈警戒队形一步一步准备离开这里。
好像一阵风吹过,直扑侧翼位置的“上帝”的脸。“上帝”本能地抬起手中步枪遮挡,“嘡”的一声,火花四溅,在黑夜里异常夺目。
刀锋撞击钢铁的声音!
“你大爷的,为什么总是老子!”“上帝”被激怒,手中的AK步枪开了火。枪机吞吐着,将弹夹中的子弹持续点射出去,烧红的弹头曳着红色轨迹飞快地掠过丛林,瞬间照亮了几棵树木。
转瞬即逝的弹道光芒中,一个黑影鬼魅般迅速爬上一棵古树,随即消失在黑幕中。
“白夜!”其他三人的枪也开了火。
除了簌簌掉下的几片树叶,空无一物。
“小子,出来跟爷单挑!”“上帝”对着夜空喊道。
“傻货!”在另一方向,传来这句叫骂。
绍辉一惊:好快的速度!“上帝”彻底怒了,飞快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回来!”赵正豪喊了一句,可是怒火攻心的“上帝”没有听到,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追!”三人急忙循着脚步声跟了过去。
还是那条河。月色下,河水泛着晶莹的光芒,静静地向北流淌着。河边,“上帝”正在跟白夜打得难分难解。
“糟糕!”赵正豪急忙趴下,架好狙击步枪,调整了呼吸开始扫描对岸。
“他能追上白夜?”左明趴在一旁,不解地问道。
“正因为白夜能让他追上,说明这才是个陷阱!”绍辉担心地看着下面,除了正在打斗的俩人,没有任何异常。
“有把握狙杀白夜吗?”他问赵正豪。
“除非一枪穿俩。”
“上帝”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国际雇佣军,虽然纪律意识非常淡薄,身手却异常凶狠,招招下的都是死手。
白夜是在山中与猛兽夺食长大的,胆量和功夫更不在话下。
就这样,一个与人为敌,一个常年与野兽为敌,两个人施展各自所有的攻防手段,在月光下以命相搏,打得险象环生。
“要不我下去帮他一下吧,我能解决这个白夜。”绍辉用很有把握的语气征求赵正豪的意见。
“砰!”狙击步枪开了火。
顺着弹头轨迹看去,河对岸的山坡上突然凭空滚下一人,随即,很多“树木”突然全部卧倒。
“我先撤!”赵正豪搬起狙击步枪,身体往后一滑,抱着枪做贼般躬身跑开。
“仗义!”俩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麻利儿地离开这片位置。
几秒钟后,对岸枪声大作,无数颗子弹砸在这里,溅起片片焦土。
俩人刚来到赵正豪身边,正欲趴下,狙击步枪又响了一声,随后狙击手飞快地抱着枪跑远。
对岸的弹雨很快又转移到这里。
“存心遛我们是吗?”
“你们跟着我干吗,分开!”
很快,两支步枪也跟对岸人员接上了火。
白月光,柔柔地照着河的两岸。中间,是实力相差悬殊的有来有往的子弹。子弹交织的夜空下,“上帝”用军匕隔开迎面劈来的猎刀后,一脚将白夜踹翻进水,自己也扑进水中,与白夜厮打开来。
河的一角,水鬼无声无息地下了水。
坡上,双方打得正激烈。不知不觉间,真正的交火正式拉开了序幕。
司空搏站在远处,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己方人数虽多,但大多是为了赚钱的乌合之众,而对方人数虽少,却是个个能以一敌百的悍将。很快,一群手下被对岸长着眼睛的子弹打得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变成尸体的是自己。于是,有人开始撤退,一个人撤不要紧,整个集体立刻土崩瓦解,争先恐后撤出了山坡。
“教……教官?”跑得最快的一人突然被人用枪顶在头上,他恐惧之余侧脸看到对方是司空搏。
“回去,接着打。”司空搏没有废话。
“教官,对方人太凶,我们都死几十人了!请您再派些人支援吧。”有人哀求道。
“砰!”司空搏的手枪响起,掀翻了那人的头盖骨。
“回去。”
“上帝”渐渐占了上风,在骨子里嗜血的雇佣军本性一旦被惹怒了肝火,比林中野兽还可怕。
正当他想快速解决战斗时,好像脚底一滑,“上帝”重重摔倒在水中。接着,他的身体被水中某种生物拉着,快速往水中央拖去。
“糟糕!水鬼!”战后正在观察情况的绍辉见状,不顾一切地跑下山坡,赶去支援。
这时,被司空搏赶回的武装人员又返回了对岸,绍辉成为了他们的众矢之的。几波子弹过后,绍辉跑进了水中,对方投鼠忌器,抬高枪口开始对赵正豪和左明所在的山坡进行猛烈扫射,绍辉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
此时的水中,水鬼、白夜和“上帝”三人纠缠在一起,开枪的话很难保证“上帝”的安全,绍辉收起枪,在水中跑了两步一头扎了进去。
白夜一旦来到水中,在山中的种种技能便施展不开,而绍辉的水性又不错,只见他拔出匕首对白夜发了难。白夜对抗几回合后发现自己不是对手,双腿一蹬,在水中遁远,游到“上帝”身边时,顺便在他身上重重扎了两刀。
大股鲜血在“上帝”身上冒出,染红了一片水域。
绍辉红了眼,拼命钻进血雾当中寻找凶手,水鬼见目的达到,也飞快消失在深水区内。
绍辉在水中捂住“上帝”的伤口,无奈血水交融,绍辉用尽全力也无法堵住汹涌的鲜血,他只好把“上帝”抱出水面换一下气。水的外面,枪声依然继续着。
“上帝”大口喘着粗气,没了左明和赵正豪的掩护,绍辉不敢暴露目标太久,他拖着“上帝”下了水,准备潜泳到安全地带再扶他上岸。
水面掠过一条浓重的血迹,向外面展示着里面的轨迹。很快,一颗颗弹头钻了进来,在他身旁匆匆掠过,他甚至能听见冷水激着高温发出的“嗞嗞”声响。“听天由命吧!”绍辉咬紧牙关,心中一声默叹,抱着脸色苍白的“上帝”,不紧不慢地游远。
河的浅滩一角,绍辉蹒跚着把“上帝”拖了上来,无力地坐下。看着被河水泡得惨白的“上帝”,当年失去战友时的那一幕的感觉,瞬时涌上心头。
这种落寞、凄凉、绝望的感觉,他曾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让自己体会一次。
那边,枪声慢慢稀了下来。
绍辉哆嗦着双手,轻轻捂住“上帝”冰凉的脸庞,希望能让他的脸重新再有温度。
“上帝”费力地睁开眼,嘴唇抖动了几下,合上眼,攒足力气轻轻说着话。绍辉急忙俯身侧耳贴住他的嘴,屏住呼吸听着。
“真……可惜……我……还……没……过够……现在的好生活……”“上帝”的声音越来越低,胸口开始起伏无常。
绍辉含住泪,摸着他的脸。
“有机会……啊……有机会……我们还要一……醉……方休……”
“上帝”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手指慢慢在沙滩上蠕动,写下了一个西字。正当第二个字刚划出一道横时,绍辉见状不妙,急忙问:“你想回西藏?”
这句话一说出,“上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当年为了金钱卖命的雇佣兵,现在为了朋友的使命,就这么将生命定格在了这座深山里。
绍辉抱着他的头,仰天痛哭,但胸口却像有块巨石般堵住了一切,哭出了泪,却哭不出声。
远处,赵正豪和左明跑来,看到这一幕,也呆住了。
“他想回西藏,咱们带他回去吧?”绍辉抬起头,看着两位战友央求道。
“不可能!”赵正豪沉痛地摇摇头,“如果带着他,咱们谁也别想走出这片山。”
绍辉没再坚持,现在面临的情况,他心里也很清楚,但是如果把“上帝”的尸体就这么扔在山里喂野兽,他于心不忍。
赵正豪叹了口气,走到一边砍下两根粗壮的树干,插进“上帝”的衣服里,对绍辉说道:“他本就是一位自由战士,生前居无定所,死后也随缘吧。”说完,他和左明抬起“上帝”的尸体,将他推下水。
借着两根树干的浮力,“上帝”在月下安详地躺在没有波澜的河面上,静静漂向远方。
“比起其他军人,他的结局算是好的了。绍辉,咱们走吧。”赵正豪不由分说地拽起绍辉,将他踉踉跄跄拖进了山中。
赵正豪说得没错,很多牺牲在战场上的士兵,最终遗体都找不到,或者身体都拼不完整。死后,大多是挖一个很深的坑,逐层埋下。而“上帝”的坟墓,却是在大自然中浑然天成,正像他之前的流浪命运一般,在哪儿停住,哪里便成为了他的家。
死的人一了百了了,活下的人仍要继续前行。
此时,东方又有了曙光的味道,新的一天将要来临。摆在三人眼前的,是无比严峻的局面,因为他们已经暴露了目标,更因为山中对手的综合素质不比他们弱。
黎明前的时光是最为黑暗的,三人坐在一棵大树下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周围的环境黑沉得可以拧出水。绍辉轻轻在脖子上摘下一只蚂蝗,揉碎,狠狠地说道:“白夜,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在云城,你们说了算,在这里,我为王!”空**的山林中,白夜不知在何处嘿嘿笑道。
三人立刻站起身,用枪口把三个方位死死锁住,防止这个山中死神不知何时在何地,突然出现在谁的面前,再次夺走一条生命。
这时,绍辉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如果成功的话,可以把白夜永远留在这儿,再也不必漫山遍野地提防他了。
他小声地把计划说了一遍后,冲着无边黑林喊了一句:“白夜,出来说句话!”话音落下,周围鸦雀无声。
“白夜,咱们谈判一下,如何?”绍辉提高嗓音,又喊了一句。
这时,林子深处传来了白夜的声音:“将死之人,我拿你们当……”未等他说完,左明和绍辉手中的步枪开了火,枪口吐着焰火把子弹布成弧形,密集地向三个方向扫射,剩下的北面,便是埋葬白夜的地点。
赵正豪把摘掉保险栓的手雷捏在手中,一口气由远及近向北面扔出去三枚,手雷冒着白烟,擦着树枝和叶子钻进了树林。
“我先卧倒,你们随……”赵正豪边倒边说,话还没说完,三枚手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爆炸,霎时间树林里震天撼地,有树都被连根拔起。
卧倒时,赵正豪的头砸在了左明的头上,他捂住头,对左明伸出拇指:好速度!
被连续爆炸溅出的泥土和断枝噗噗砸了过来,巨大的冲击波犹如一卷暴风瞬间吹过,树林中燃起几处焦火,照亮了这片黑暗。
三人站起身,持枪走进破烂不堪的树林中进行搜索,很快发现地上有人在挣扎着想站起。三人抱着枪看着,好似撒下一张网拢上后,惊喜地发现里面有一条大鱼。
白夜甚是彪悍,见到三人后,扶着身边正在燃烧的断树站起身,满脸是血地瞪着他们。看样子,他是被气流所伤。
“你不是很能跑吗?你不是山中之王吗?现在咋蔫儿了?”看样子,赵正豪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瞟着白夜嘲讽道。
白夜嗓子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如野兽垂死前的挣扎,令人毛骨悚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绍辉把枪甩在后背,亮出匕首步步逼了过去。白夜也在腰间摸出一把短柄长刀,突然举步对着绍辉的头劈了下来。对于这种动作,绍辉躲也不躲,硬碰硬接下这刀后,飞快地削下白夜的一片耳朵,抬脚将他踹倒:“一枪毙了你,太便宜你了!”
冰冷的语气,较起刚才白夜的声音,有种异样的恐怖感,前者是感官,后者为心理。
白夜“嗬嗬”地费力站起,倒转刀柄,用起了反手刀。反手刀攻击范围小但力道足,属于防守式。绍辉“哼”了一声,走了几步站在他的面前,想试试白夜的防守刀法如何。不料,白夜瞪着流血的双眼,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绍辉的头部,随后,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白夜惨笑着,将刀刃扣住自己脖子处,用尽全力缓缓割开了自己的喉咙,随后砰然倒在血泊中。
宁死勿辱,好剽勇的悍匪!
三人站在白夜的尸体前,对他的这种精神异常佩服。
这时,白夜衣服内传出一丝声响。绍辉俯身拿出一部高频对讲机,稍微调整一下后,听见里面有人在问:“爆炸是怎么回事?白夜,听到回话。”
“司空搏?”绍辉拿着对讲机试探性地问道。
对方怔了一下,反问:“你是谁?”
“我叫绍辉,是专门来带你走的,白夜已经死了。”
“呵呵……”对方竟然笑出了声,“我让他别玩了,谁知道他这么不听话,自己玩过火了不说,还把对讲机留给你们了。”
“你在哪儿?”绍辉直接问道。
“别急,只要你们还活着,咱们很快会见面。”对方说完后,对讲机成为了废品,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别玩了?”左明被唬住了,“之前的一切,难道是他们在跟我们玩?”
“别说了,形势不妙,”赵正豪盼顾周围一番,“现在白夜已毙,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找到司空搏和水鬼,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就击毙,回去把差交了就算完事。”
俩人一致表示赞同,可问题是,在茫茫野山中寻找一个人,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赵正豪说:“不用担心,山里的这两个人会主动来找我们的,咱们只要做好打仗的准备就行。”
自从绍辉和左明离开后,雨嘉和聂茜就没睡过好觉,她们没有再营业,而是固守着这几间不大的平房,焦急而又安静地等待着出征人的归期。
这天,有人敲响了这扇许久没响起过的门。在这座不属于自己家乡的城市中,只有绍辉跟左明才会忽视所有的高楼豪宅,把这里当作自己真正的温暖小窝。
聂茜以为是他们回来了,激动地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女人。
“晓筱姐,怎么是你……”聂茜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
“对,是我,我可以进去吗?”吴晓筱礼貌地问道。
“哦……姐姐快请进。”聂茜让出门口,请吴晓筱走了进来。
“这几天,你们都是怎么过的?”吴晓筱大姐姐般关怀着她们,走进厨房看了看,只见里面还是绍辉他们走之前采购的那些蔬食,青菜有的已经发黄打卷,台上是两盘冷冰冰的剩菜。
吴晓筱看到这些,一阵心酸。
两个女孩怯怯地跟在她后面,不敢说话。
吴晓筱忍住心酸,笑着扭过头:“对了,我还不知道绍辉和左明他们俩人的故事呢,你们能给我讲讲吗?”
“上次彭政委到我家时,倒是说了几句,当时我急着上班没听清,你们,方便说说吗?”吴晓筱见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急忙把彭政委搬出来补充了一句。
“晓筱姐,其实我们知道的也不多,”雨嘉小声说道,“我们只知道他们曾经不是以军人的身份,出国执行过任务,好像在那边打得非常惨,本来出去了十几人,能回来的……好像就剩他们几个了……”
“哦,”这一点吴晓筱多少有些耳闻,“他们那次都能平安回来,这次也一定会的,咱们放心等着就行了。”
不知不觉间,她用了“咱们”这个词。
“嗯。”
“你跟绍辉谈了多久了?”吴晓筱问雨嘉。每次她看到这个长相清纯的女孩时,心中都会涌起羡慕,没有嫉妒和恨。
“不知道,”雨嘉摇摇头,“时间大概有几年了,只是他匆匆离开又匆匆回来时,我总会把每次重逢又当成初见,或者永别。慢慢地,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认识多少年了。”
吴晓筱现在何尝不是这种感受。
“对了,想不想听他们俩人这几年在云城干的那些龌龊事?”吴晓筱感觉气氛很是压抑,急忙转移话题。
两个女孩眼睛一亮:“好哇!”
不大的屋内,三个女孩坐在木椅和**,吴晓筱喜笑颜开地说着话,两个女孩时而静静地听着,时而笑得前仰后合,气氛变得活泼起来。
边境,莽林深处,夜晚。
月亮在空中静静地挂着,俯视着脚下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三人分析司空搏等人都已出现在这里,并且死活不让他们渡过这条河,说明河的对面肯定有问题,最起码那座山村肯定不正常。河是不能渡了,莫说对岸的火力,单是河里那头幽灵般存在的水鬼,谁也吃不消。
三人决定沿着河走,走远离开这里后,伺机渡河。
这条河很长,几乎是横贯山脉,三人沿着山脊走了很久,停在了一片郁郁葱葱却毫无人烟的地段,静心休息,准备夜幕降临时分,悄悄渡过这条天涧。
随着林中种种蝇虫的召唤,夜幕在天空中铺浸开来,那轮皎洁的月也悄悄挂上了枝梢。
赵正豪的狙击步枪死死盯着对岸的一切,绍辉、左明趁着月色摸索到山脚,飞快地冲进水中,埋头渡河。
一切无异常,俩人上岸钻进树林,持枪警戒。赵正豪收起狙击步枪,以同样的动作来到山下,入水抢渡。
危险随着夜幕,不知不觉,降临在了三人的头上。
一条不知品种的眼镜蛇游到左明脚下,抬起脑袋吐着芯子正在跟左明小眼瞪着大眼。左明很紧张地帮它看了看面相,嘟囔了一句“印堂发黑必有远路要跑”,随即闪电般抄起这条蛇扔远,瞬间实现了他的预言。
错就错在不该扔这条蛇。
战场环境瞬息万变,很小的细节,都会带来不可思议的巨变。
扔出去的那条蛇摔在了地上,打了一个滚,将一支木签碰倒,随之,一排削尖头的竹筒铺天盖地地砸下,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几片树叶飘零落下后,几颗照明弹随后升了空,一丝鲜血喷在了绍辉的脸上。绍辉急忙扭头看,借着如同白昼的光线,他看到一根小腿粗的竹筒箭倾斜着穿透左明的小腿肚,把他死死钉在了地上。
左明痛得五官变了形,正躺在地上拼命地拔着竹筒,可是竹筒人土太深,他一时拔不出来。
绍辉急忙跑去帮忙。
这时,水中的赵正豪也出了意外。
不知何时,水鬼已经在水中来到了他的脚下。水鬼,号称水中白夜,一身水中功夫非常了得。水鬼在赵正豪的下方,轻轻松松把防鲨刀送进赵正豪的小腹。
山的四周,已经人影绰绰,绍辉咬牙拔出竹筒,左明痛得咬破了嘴唇,仍旧硬挺着没喊出声。他的小腿被砸烂,血肉模糊,绍辉禁不住张开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事,你去看看赵正豪!”左明看着逐渐黯淡的夜空,督促道。
绍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跑到一棵树下看向水中央,顿时红了眼,拔腿冲了出去。
“回来!”左明在他背后大喊道。
一排照明弹又打上了天空,地面上开始枪声大作。
绍辉被迫退回树林。
水中,赵正豪没有任何机会开枪或拔刀,只好死死搂住水鬼的脖子,企盼能将他掐死在水中。只是水鬼的肺活量出奇的大,虽咽部要害被扼住,但他仍然惨笑着被赵正豪搂着,手在水中不紧不慢地捅着赵正豪的肚子,他想比拼一下,刀子和胳膊,谁先放手。
照明弹映亮了整片天空和水面,猩红的河面上,有一串白隐约呈现,那是赵正豪的肠子。
赵正豪的头搭在水鬼的肩膀上,终于松开了手。
水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腥,美美地笑了。他没看到,也看不到,赵正豪此刻的眼是睁着的。
赵正豪垂在水中的手悄悄拉开了身上的那枚手雷,再次紧紧抱住水鬼,用尽全力冲着对岸高喊了一句:“别跟我妈说!”
水鬼大惊,一刀削断赵正豪的手腕,仓皇游走。赵正豪的另一只手还在拽着他,水鬼反手又是一刀。在这耽误的一瞬间,手雷在水中爆炸了,弹片和气浪惊起一片白中带红的怒涛后,不知是谁碎碎的尸身,静静地随着安详的河水,漂向了远方。
绍辉、左明看呆了。枪声,又把他们拉回现实。
“别哭,我搀你走!”现实不容人久待,绍辉流着泪扇了左明一巴掌,将他扶起,半搀半拖的,俩人往密林深处跑去。
夜晚,一轮明月,天涯共此时。
听了一天心爱人的往事,雨嘉和聂茜甜美人梦,吴晓筱怕她们孤单,陪伴着她们住在了这间平房。
睡前,吴晓筱告诉她们,自己干了很多年的公安,什么案件都经历过,她总结出一个道理:好人终究会有好报,坏人最终会自食恶果。
有这位大姐姐打气,两位小妹妹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可是,吴晓筱自己却无法睡下,因为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她太了解了。
绍辉扶着左明,洒下一路血迹后,俩人跌跌撞撞坐在一棵古树下。绍辉看着左明露着白色骨头的小腿,心疼得说不出话,他拿出止血消炎药大把地撒上,但是糜烂通透的大片伤口已经粘不住药粉,撒上的药物很快就被血水冲掉。最后,绍辉干脆用大捆纱布将左明的小腿紧紧勒紧。
“你顺着这个方向走,回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咱们完成任务了!”绍辉忙完这些后,拽起左明推着他离开。
“我走?”左明抱住一棵树,“我为什么要走?”
绍辉急得看看四周,追兵还未到。
“你听我说,闭嘴!听我说!现在就剩咱俩了,咱俩必须要有一个人活着回去,否则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绍辉声音轻而急地说着,“我来引开他们,你顺着这个方向走,几天后就能走出这片山看到人……”
“那好,我留下,你走!”左明倔强地打断他的话,“反正我的腿已经废了,就算走,我自己绝对走不出去,不如我留下,你走。”
“屁话!”绍辉瞪他一眼,“这一走就是几天,就你现在这样子,你能帮我扛多久?你还跑得动吗?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会被包围,我还走个屁!”
左明语塞。
“你走,别啰唆!”绍辉拿出药物和食品拼命往左明背囊里塞,“我留下不但能掩护你离开,周旋一段时间后我也能全身而退。你要再跟着我,咱俩都会死在这儿,这点你还不明白吗?”
“我信,”左明喃喃说道,“但是你要保证,如果实在猎杀不了司空搏,你必须撤离。”
“废话,哪次喝酒的时候,我不是能逃就逃?喝酒都这样,更何况是拼命的事。”绍辉又紧张地看看周围,小声说道。
“我在那个站台等你,给你四天时间,四天之后,我必须在那家旅馆见到你。”
“一言为定!”
两人双手紧紧地握了握,左明捡起一根树枝拄着,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一步一回头,蹒跚离开。
绵延百里的莽莽深山中,此刻,只有绍辉独自来面对这些无处不在的悍匪了。他坐在树下,检查完枪支弹药情况后,很久没休息过的他,眯起眼抱着枪,开始打起了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