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的大叫

無助的豆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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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1999年第七期)

人們在麥茬地裏播種了大豆。幾天後,滿地都是點點翡翠似的豆苗。

這太喜人了,來繼逢人便說。可是人們緊跟著就發起愁來。兔子成群結隊地在原野裏狂奔,人們除了大聲吆喝,沒別的轍兒。我要有把槍就好了,來繼說,叭,叭叭!

他用手比劃著,眯著兩眼瞄準。可是他看見了村長。

村長慢慢走過來。村長,人們說,兔子啃豆苗了,你得想想轍兒。

來繼早把手放下藏在背後了。來繼張著口表情認真地聽村長講話。

可是村長也沒轍兒。村長要走開。

來繼說了,人們向村長敘述道,來繼說了,他要有把槍就好了,用槍可以把兔子打死,叭!

村長回過頭來,就那麽看了來繼一眼。來繼卻止不住一哆嗦,像是村長拿錘子砸了他一下。他動動嘴唇,想分辯。非法持槍,村長說,聲音並不高。村長說著就轉頭走了。

人們留在原地。人們默不作聲。

日他的!

來繼突然大聲嚷出來。人們惶惑不安地看著他,而他一轉身,也走了。

日他的!

來繼走了很遠了,可人們還能聽見他又嚷了一聲。人們隻覺得他那聲音中的含義很難確定。過了很大一會,才有一個人說,不得了,來繼要惹事兒。來繼有槍,他老婆給藏起來了。

兔子就像一陣陣的旋風,掃過原野的時候把塵土都給擊了起來。人們緊跟在兔群後麵,此起彼伏地吆喝著。

村莊的不安一天一天地加劇,可是原野裏終於傳來了零星的槍聲。

中午,來繼跟村裏人一起站在街頭,向村外眺望。他們看見在塔鎮當合同民警的乙楞下班回村了。乙楞每天都要回家兩次,因為他在鎮上隻是一位合同民警。他們遠遠地望著他,臉上帶著團團笑意,一直等到他騎車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