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战友不解新形势 紫玉一语解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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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萧中兴家中,傅紫玉已被夏侯彦收拾打扮成一个本地姑娘,季学民让她到汽车站,托人捎信,放出安全信号。几天后,田海明、章若兰、小会渝坐车来了。夏侯彦看见小孩子一脸高兴,争着抱抱小会渝,逗小孩子玩,孩子给大家增添了快乐。二天一群人上月亮山,老家宅院是萧中兴解甲归田盖的,刚盖两年,结构牢实,材质是新的,起居很方便。院子只有萧中兴奶奶、父母,九岁儿子,田地租出去了,留下一块做菜园子。两天相处,夏侯彦跟傅紫玉谈得来,说:“孩子我带回县城上学,在这儿得自己做饭,米在围子中,菜在园子里,柴在山坡上”。傅紫玉说:“嫂子放心,这儿就交给我了”。

季学民返回县城,找任老板取回购买的杂货,置副箩兜,当起送货郎。方舟告诉他,与他接头的是个卖陶器的送货郎,季学民在周边乡场集镇轮转跑,饿了,用挑担里的货,找农户换碗饭,渴了,找眼泉水捧凉水,累了,路边歇一歇。乡民熟悉季学民这位送货郎,生意诚信,老叟无欺,龙门阵一个一个。同乡亲摆谈得知,垫江共产党是些教书先生,国共不合作了,他们白白的皮肤,教书一口官话,国民党一抓一个准,杀的杀,关的关,侥幸几个跑了。

田海明和章若兰待在院里烦闷,带小会渝出去走走,遇见农民找他俩聊天。寂静的山村来了几个生人,够引人注意了,其中一个还是个东北女人,消息传开了。附近妇女竞相来串门,观察这东北女子是不是腰上别个旱烟袋。没想到章若兰不抽烟,一脸文质彬彬,胜过江南女子。消息越传越远,七八天以后,乡长带着警察和保安团前来查户口。萧中兴父母和奶奶说田海明夫妇是远处亲戚,傅紫玉是萧中兴侄女,有什么事等萧中兴回来再理论。萧中兴的奶奶,爸爸妈妈愿意作保,保安团这才收队走了。问题严重比想象更严重,卖陶器送货郎遇见季学民,递出第一张条子:“近日猪价上涨,胖猪价格看好,有人四处购买”。“胖猪”是田海明的代号,暗语说他有危险,特务四处捉拿他,章若兰特征明显,敌人很快再来。季学民把消息告诉田海明夫妇消息,章若兰心中着慌,现在她是做母亲的人,想法做事大不一样。田海明心急火燎说:“老季,您赶快拿个主意”。

田海明一家的去留?小会渝交给夏侯彦,夫妇俩上山打游击。当货郎二十多天,季学民没有与华蓥山游击队取得联系。当地老百姓摆谈,华蓥山游击队没有根据地,靠转山沟,夜宿山洞或群众掩护,章若兰去游击队,克服不了语音障碍。二天告诉田海明,章若兰:“你们俩带着小会渝提前去香港,找米涤新安排党的工作”。两口子昨夜一晚未睡,为掩护职业发愁,这安排让他俩柳暗花明,喜出望外,季学民给他们一家凑齐路费,到涪陵坐船去了香港。

萧中兴风风光光地回来了,潘文华封他少将参议,配发步枪50枝,子弹五万发。他骑着马,带着二十个挑夫,悠闲自在回到县城。

垫江乡绅们,还有县长、参议长、商会长闻讯踏来纷纷请他喝酒庆贺。

夏侯彦催促他说:“当年季老师等你一个月了,你快去见见他吧”。

傍晚时分,萧中兴回到月亮山,进屋抱着季学民嚎啕大哭,边哭边诉说自己脱离组织思念之情。回忆往事说:“当年被押送到重庆后,川军几位军官把我保释出来,出川抗日,与党组织失去联系,现在是一介乡绅”。唠唠叨叨一夜不停,天亮碰见傅紫玉,提到那年继母来国华操场的事,问傅紫玉:“你继母在干什么”。傅紫玉说:“父亲去世后,我与继母断了往来,听说她个人开了家商店”。这天晚上他又找季学民聊天,试探说:“你和傅紫玉结成一对夫妻,你两年纪相差大,这种事,你不好开口,我去帮你向傅紫玉提出来”。急匆匆提出这种事,季学民忐忑不安,什么也不说,傅紫玉怎么反映,戏就怎么演。

二天,萧中兴试探口气,说:“紫玉同学,我看季老师人品不错,年纪大点,老夫少妻,晓得心痛人,你两做对夫妻,情投意合”。这话没头没脑,有些庸俗,像说媒一样,傅紫玉涨红了脸,初次认识萧中兴那天,继母来说亲,媒婆不也说老夫少妻,晓得心痛人,眼睛直视萧中兴:“老萧,这话你怎么想出来的?”

“我是你的老师,给你提亲,不行吗”。老师!傅紫玉内心尊敬的老师,不仅教过学,还要人品堪称老师,萧中兴在她心目中还差那么一点,她称谓老萧。

“老萧,你多虑了,我和季老师结婚两年了,知道吗”。

傅紫玉眼光冷漠,犀利,还有两分鄙视,萧中兴被逼得有些慌乱,惊讶没有结巴说:“我不是撵你搬出去,千万别多虑。怪不得我问季老师,他什么也不说。今晚,我安排你两住一起”。

“哪用不着,做客嘛,夫妻不同屋,清静些”。萧中兴要来提亲,这么大的事,季老师不事先通气,傅紫玉一肚子委屈,她和季学民已经是夫妻的事,话说出口,脸更红了,说:“我们打算搬出去住,你替我们租房时,租宽敞点”。

这事暂时放一放,季学民、傅紫玉、萧中兴三人建个支部,干点什么?

萧中兴提出组织游击武装,说:“我们收编土匪武装,前面牛角寨,寨主邓和尚是我做保安副司令的一个排长,与我生死相交,我两一起劝他归顺华蓥山游击队”。二人二天即去牛角寨,邓和尚做匪八年,交了不少穷人朋友,口碑不错,萧中兴介绍季学民是他大哥,邓和尚礼遇相待。季学民说:“东北战场和山东战场,解放军节节胜利,不出三年,解放军会打到四川。你跟随共产党,才是最大的扶弱济贫”。邓和尚有点小九九,牛角寨弹丸之地,手下五十几号人,公开扯起共产党的旗子,有点鸡蛋碰石头,说:“我邓和尚过去没打共产党,今后更不会,大军来了,我即刻归顺,那时金盆洗手,做个老百姓”。这番话,他出自真心,华蓥山游击队季学民没联系上,话说到什么份上,季学民没个底。事也凑巧,没出十天,国民党大军围剿华蓥山游击队,逼迫邓和尚打头阵,邓和尚不从,牛角寨被围剿,邓和尚被杀了,落了一个好结局。

萧中兴帮忙租了两间房一块地,备了两桌酒,请保甲长乡绅吃饭,告知乡邻季学民一家人入住此地,屋是土墙没粉饰,铺盖是旧的将就盖,屋里床是新的,那是请匠人定做,傅紫玉赶集买来纱布,花五天功夫缝制床蚊帐。用四根竹竿串起来,吊在墙壁檩条四个角,笼罩大床防蚊虫,床又宽又长,占满一间屋,像顶蒙古包。客人吃完饭,进来看了啧啧称赞,说一家三口和睦,生活舒服。白天吃饭合卺,夜晚睡觉不合欢,两个大人睡两边,孩子睡中间,三人各盖一床被子,季学民和季建庆父子睡一头,妈妈傅紫玉睡一头,这还不够,每晚坚持穿着衣服睡。

一家三口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季学民带孩子一起习武健身,煮早饭。白天,继续作送货郎,走村串户。傅紫玉安排自己在家办私塾,招收乡邻孩子,课程语文数学音乐。生活中傅紫玉抓大放小,疏而不漏,种菜,做饭,缝补浆洗,打扫卫生,房前屋后打扫,季学民干;屋里桌椅板凳抹灰尘,傅紫玉自己擦拭干净。屋里经常响起傅紫玉吆喝丈夫的声音,季学民称呼傅紫玉一口一个娘子,傅紫玉使唤季学民一声声夫君,季学民经左见若多年**,早已习惯在女人统治下怎样俯首帖耳,操持家务事从不煞费苦心,傅紫玉怎么吩咐,他不说半个不字。一对和谐的老夫少妻,传遍乡邻。季学民送货郎路途远,只要有月光,摸黑也要赶回来。只是有时天要下雨,他无可奈何。

女人十八一枝花,说的是是梦幻季节。女人二十八是秋天的果实,眠思梦想如花柳,无人勘折愁烦人。傅紫玉正逢二十八,皮肤白里透红,一口皓齿,笑容常开,学生喜欢她,夸她讲课精彩逼人,方圆乡邻,争相把孩子交到她门下。上课就有下课,荒野山村,难免流氓强盗,季学民像位护花使者,每天早出晚归,防止恶人强盗。这天,捡条皮毛黄色带白花和黑斑,三色相间的小狗来养,取名叫花儿,长得油光水滑,胖呼呼的,见到生人来了大声吠叫,呲牙露齿露出几分凶猛。缺点喜欢偷食,一看到厨房没有人,就爬到灶台上偷嘴。傅紫玉见到它爬灶台,就捡了根木棍追着它打。花儿汪汪直叫,往季学民身后躲,季学民拉住傅紫玉的手说:“狗有人性,对它要好一点,你善待它,闹嘴,**它,让它成为你的保镖,比请人还要方便”。荒野乡下,交通靠走,治安靠狗,傅紫玉有体会。季学民不在家时,时常有人贼溜溜上下打量她,语言轻薄,想占便宜,那天菜园子里,一流氓窜进来把她一把搂住,流氓气力大,把傅紫玉按在地上骑在身上,在她胸前一阵**,羞愧的傅紫玉大喊大叫,捡起土块砸向流氓,四肢拼命抗争,流氓才跑了,周围的乡民一点不觉得流氓可恨,倒觉得傅紫玉死脑筋,嫁了人的女人奶子你男人可以摸,同辈的男人都可以,还说男人摸女人奶子天经地义。老师这份关怀,她心里涌出一阵感动,再也不打花儿。

夏天到了,屋里又闷又热,夜晚睡觉,再不可能穿着长袖长裤睡觉,油灯照耀下,傅紫玉胳膊小腿脚掌处处带着青春少女的妩媚,让人一如梦里,如痴如醉。平日里,她细长洁白的脖子,季学民不是看不见,夏日里睡美人姿态,月光照射下,让人心花缭乱,辗转反侧,夜半一觉醒来再也不能入睡,为抑制难以平静的心情,一个人到地坝外面乘凉,用蒲扇拍打蚊虫,直到早晨方才睡了一会。傅紫玉夜半醒来,不见季学民,她守着自己仰慕喜爱的人,不能亲近,也时时心烦意乱。

白天,季学民砍来楠竹,划成竹块,做成凉板。夜晚天空闪烁星星,季学民又到地坝来,倒在凉板上准备入睡,傅紫玉跟了出来,月光下,两人仍不住紧紧依偎在一起,久久说不出话来,彼此不想分开,傅紫玉抱住心爱的人几声哭泣,季学民觉得对不住傅紫玉青春年华,不知左见若在异国他乡,做些什么,只能对天盟誓,今生今世若有二次婚姻,非傅紫玉不娶,傅紫玉这才罢休,起誓今生非季学民不嫁,夏夜皎洁月光,见证两人誓言,方才回屋里睡了。

邓和尚宁可牺牲,不打华蓥山游击队,萧中兴怀念朋友,提出策反保安团。季学民询问他,“你说策划保安团,策划谁?”

萧中兴摇头说:“还没想好,保安团在垫江,可是个香馍馍。现在团长是县党部书记,县长区仁友兼任,你问的好,策反谁呀?我也没个准”。

“你向区仁友提出,去当个教官”。

“垫江县城小,一时半会找不到地方训练,当教官不训练,干啥子嘛”。

“听说附近有个西山寺农场,那里地势宽敞”。

“那个农场归国民党军需署管,场长我见过,架子大得很,不见得同意哟”。

“等你当上教官,我跟你一起去”。

县党部书记、县长兼保安团长的区仁友真没想到,他自己一个保安上校,土里吧唧的,西南行政长官公署少将参议萧中兴手里有枪有子弹,上过战场打过小日本,竟委屈下蹲,来保安团当教官,看到萧中兴认真其事的表情,虽极不情愿,无赖之下只好同意。萧中兴到保安团一看,全团官兵只有一百零几号人,名义上叫一个团,实际上只有一个连。士兵基本上是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散兵油子,垫江老百姓给他们起了个名字叫“宝器兵。”

萧中兴请季学民一起去找曾明恩,在农场找块地,修个练兵场。曾明恩机敏默契,拉着萧中兴的手说:“萧参议,把你带回来的枪和子弹分二分之一给农场,我也来建立支保安队”。

萧中兴现在大小是个少将,与上次来要地大不一样,岂能让一个场长跟他讨价还价,直是摇头不同意,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叫军垦农场嘛,自己去找上面弄枪和子弹,想打我的主意,不行不行”。

季学民在一旁直个劲劝萧中兴说:“萧参议,萧将军,大家都是垫江人,农场保安队有了枪和子弹,也是为了保境安民,你半天训练保安团,半天训练农场保安队,岂不是一举两得吗”。萧中兴始终有些舍不得,季学民是他的入党介绍人,坚持要送,他只好同意把枪和子弹给农场一半。

曾明恩划出块地,做保安团和保安队的训练场。

季学民叮嘱萧中兴策反计划,加大训练,累垮散兵游勇,吃不消走了,空出位子招收穷苦人家孩子。萧中兴第一科目,挖土填沟,开辟军训场。“宝器兵”一天下来双手起血泡,他带头继续,十天后场地平整出来,“宝器兵”累垮一大半。接下来军事训练。拟定的训练科目:早上起床急行军,吃过早饭后练托枪,射击,刺杀,投弹。一星期下来,一百零几个保安团士兵累倒了一百个。“宝器兵”近似兵痞油子,睡懒觉习惯了,早上赖在**不起来,萧中兴拉开被子用柳树条子抽。起床后躲在营房不到训练场去,他用柳树条子赶着去。

保安兵是垫江本地兵,累倒趴下的“宝器兵”找到爹妈姨妈舅父姑表叔,说萧中兴是头牛,不把我们当个人。一百一十几号父亲母亲、叔叔姑姑、舅舅姨夫、哥哥姐姐凡有脸面的人,先找萧中兴,说:“萧将军,乡里乡亲的,你这样对待侄儿对不起人”。萧中兴站在板凳上,大声回答:“这些课目对抗日军队,是小菜一碟,不这么练,怎么打仗”。一百一十几号父亲母亲、叔叔姑姑、舅舅姨夫、哥哥姐姐又找区仁友,一齐跪下告萧中兴的状,说:“保安兵就是保护官府乡绅,日本人投降了,用得着这么练兵吗?姓萧的存心来折磨我们的娃娃”。父亲母亲、叔叔姑姑、舅舅姨夫、哥哥姐姐数百人到县党部门前,起先区仁友着慌,听说反映萧中兴,叫他们说来听听。这些人怕他不明底细,选人代表煽风点火说:“萧中兴这人黄牛黑背脊,格外一条筋。解甲归田,县政府对他礼遇如宾,看他出身苦寒,能有此成就,实属不易,推选他担任垫江”回乡军官会“会长。他却多管闲事,状告前任县长萧万良。他俩人都姓萧,五百年前是一家,萧中兴垮得下来脸。说萧万良盗卖没收的烟土,侵吞修建梁山机场死亡民工的抚恤费。谁知萧万良是省长杨森的舅子,杨森在院子里一跺脚,方圆百里的衙门就要抖。你向妹夫告舅子,不是蚊子咬菩萨,找错了人嘛。省府批下来查无实据,不了了之。萧万良反过来状告萧中兴私自销售军粮,名为抗日阵亡将士修纪念塔,实为自己沽名钓誉,借此中饱私囊,此事弄假成真。萧中兴判徒刑七年,他老婆花钱请律师,向高等法院上诉,和尚买梳子,没用。后来还是他的大红伞潘文华出面调停,法院才勉强放人,这家伙就是个不长眼睛的混蛋”。这番话,滴水不漏,有头有尾。区仁友善于八面玲珑,萧中兴把兵练好也没错。毕竟少将参议,面子不能驳。保安团上边一毛不拔,开销费用都是地方,乡绅们的话也不可不听。他把萧中兴请到家里,泡上茶,说:“萧将军,保安团就是吓唬老百姓,你的训练课目,体力消耗太大,搞点下操,队列训练就行了”。萧中兴喝口茶,品味是沱茶,磨练保安团两月,赏试到用艰苦训练赶走坏人换好人,在垫江行不通。这些保安兵都是乡绅的关系户,他们来当兵都是托人找关系才当上的,与抓壮丁当炮灰是两股道上跑车,走的不是一条道。当保安兵,图的是欺压百姓,耍威风;县太爷图的镇压不听话的百姓;乡绅拿钱养兵,图的是吓唬不交地租的佃户。自己留在保安团没有意思,说:“我辞职不干了”。辞职的话萧中兴自己说出来,区仁友求之不得,假装客套一番,勉强挽留几句,萧中兴执意要走,落个顺水人情。

萧中兴堂堂少将参议,委屈下蹲当个教官,还被保安团的“宝器兵”挤兑辞职。垫江土豪劣绅势力大,阴气太冲。季学民见萧中兴怒气冲冲来找他,先作自我批评,说:“安排的方案事先考虑不周”。几年不见,季学民作了自我批评萧中兴余气未消,隔几天,找季学民寻问:“我们的上级组织在哪?我们到底能干些什么?”季学民念及老友,告诉他:“与我们接头的交通员,被敌人抓了,组织被破坏,暂时不干什么”。

“那我们今后怎么办”?

季学民说:“我们还有一条联络渠道,等待上级发出信号”。萧中兴提出去重庆寻找上级党组织。季学民劝导他:“重庆的党组织都已经转入地下,你上哪里去找?”萧中兴一门心思想搞武装斗争,心事重重,一脸忧虑不堪的样子,季学民破例告诉他:“你关心我们的上级在哪里?我们的上级在香港!”

萧中兴对新形势知之甚少,劝邓和尚起义,做保安团教官,两次挫折,心烦气躁,革命即将成功,他定要干番大事,迎接解放。季学民好意他误解,凭添许多疑虑,半信半疑问:“我们的上级在香港?不在解放区?那我们待在这儿干什么”?

季学民语气坚定地说:“潜伏待命”。接下来讲我们从事的是党的统战工作,为了让萧中兴明白道理,说当年你作为国民党军官,参加革命就是我统战过来的,萧中兴讥嘲他的耐心:“我们在这儿等着去香港!上级怎么在资本主义地方”。说完扭头而去,二天不辞而别,去重庆找朋友商量武装起义,这位朋友没同意。他又去联系一起抗战共事的将领,谋划他的部队率兵起义,幼稚盲动,滔滔不绝,几个国民党特务进来,不由分说把他逮捕了。

萧中兴出走,季学民预感此次凶多吉少,但又不知萧中兴是去找谁?他和傅紫玉带上季建庆,换了地方,作好情况有变的准备。没两天,曾明恩被宪兵抓走了,收缴了农场保安队的枪支弹药。季学民紧张了,方舟把这两人交给他,在他手里弄丢了,怎么对得起组织。细细想来:萧中兴不知道曾明恩的身份,敌人抓了曾明恩?怎么也联系不起来,跟萧中兴有什么关系,悬起的心始终搁不下来。

到了年底,夏侯彦不见萧中兴人影,又不见来信,翻山越岭找到季学民。

“老季,你来垫江,我和老萧费尽心思掩护你,你把我家老萧派哪儿去了,要过年啦,音信全无”。夏侯彦抓住季学民的衣服,嚎啕大哭,她想抗战几年丈夫都活下来了,这山村不会比战场险恶呀。

“老萧这次走,他没给我讲要去哪”。季学民不知萧中兴下落,不能糊弄她。

“老季,我知道你是老萧的上级,他走不给你讲?不可能,你派的任务,是不是要了老萧的命。抗战时,中兴半年几个月邮封信回来,这次一走大半年,一点消息也没有。”夏侯彦边哭边捶打季学民的胸脯。

“萧中兴没有音信,怎能说要了他的命,现在只是下落不明”。季学民一身的委屈,有嘴说不清楚。

“你的意思人还活着,那你去把人找回来”。夏侯彦有点不讲理了。

“嫂子,隔山有耳,你这么大吵大闹,对面山上都听得见。惹来特务,我和学民、建庆提脚可以走,你在这儿,上有老下有小,没事会变成有事”。傅紫玉不软不硬劝她耐心等一等。

这句话在理,傅紫玉脸色严肃认真,冷若冰霜,夏侯彦不哭不闹了。姑娘到这山里来,租地种地,双手打起泡,磨起老茧,天天吃菜咽糠,穿着破破烂烂,图个啥?夏侯彦想明白道理,心里的怨气渐渐消了大半。傅紫玉接下来劝了她大半晚上,天一亮,自个回去了。

隔段时间,土匪下山袭击了军垦农场,把农场的钱、粮食、腌肉抢劫一空。还放火烧了些房子。没过几天,曾明恩放回来了,给季学民说:“萧中兴参加‘小民革’,在川军中企图哗变,被军统抓进了‘中美合作所’。我因为找萧中兴要枪要子弹,擅自配枪成立保安队被抓进去。土匪抢了农场,说明农场配枪配得对呀,加上我老婆花钱找人说情,就把我放了”。

曾明恩在里面打听到萧中兴在监狱里面吃斋念佛,天天念经,皈依佛主,换了一个人样,监狱怕其中有诈,提审欧阳聚奎与萧中兴对质,后是严刑拷问,欧阳聚奎被活活拷打折磨致死,终不承认萧中兴是共产党。欧阳聚奎牺牲,季学民伤心难过,萧中兴蒙混敌人还活着,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请傅紫玉安慰夏侯彦,说:“萧中兴还活着,有人看见他在监狱里天天吃斋念佛”。

夏侯彦半信半疑,丈夫还活着,夫妻有团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