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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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春的門檻》,究竟該怎樣表現?蒲如劍已經撕揉、割破了不知多少幅草圖,而留存的草圖和半成品,也已逾二十來張。

蒲如劍在自己的畫室中檢閱著那些留存的草圖與半成品。采取具象繪法的,黑色的牆體、上方呈圓弧形的門洞,以及門洞內少男的身姿,大體上都沒怎樣變化,但對門洞外的處理,則有著許多的變體:麵目清晰的回頭凝望的少女;麵目模糊的舞動的少女;變形的如幽靈鬼怪般的少女……這還都是用高調的處理;另一種則是用略比牆體灰白的次低調處理,上有閃爍如星如光的遊動的斑點和射線,隱約可以看出灰色中的人群,或一位少女的剪影……又有一幅,繪滿鮮綠的草地,草地上有一象征性的長方形門框,門框這邊斜放兩隻鞋,那邊則飛動著幾隻鴿子。蒲如劍將這幅在手中停留良久,但終究還是扔開了它;再有若幹幅完全是抽象的繪法,門已經衍化為一個不成形狀的空缺,檻已無從辨認,一些色斑和線條、劃痕似乎意味著突破的欲望與闖出的遊移所交織出的痛苦;最後兩幅則采取了“超級現實主義”的繪製手法,繪製的都是一扇門上所開的貓洞,一幅是從內向外看去的視角,沒有貓的形象出現;另一幅是從外向內望去的視角,黑乎乎的貓洞內有兩隻貓眼在窺測著外部的世界,體現著邁出與不邁出之間的內心鬥爭……

蒲如劍最後扔掉了全部畫幅,仰身倒在床鋪上,雙臂屈向腦後,雙掌交錯手指枕於腦下,望著天花板發愣。也許,那並不潔白然而沒有任何色塊與線條的天花板,才恰是《青春的門檻》之最佳構圖?

電話鈴響了,蒲如劍跳起來,到門廳裏接電話。

“你別掛斷!你要聽我說,我是簡瑩!……”

蒲如劍握話筒的手抖動了一下,他確實想掛斷,不過筒瑩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他就仍握住話筒,但沒有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