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雞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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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仁翮把客廳的沙發權且當作床,在上麵蜷縮著睡了一個星期。

沙發畢竟是窄,鄭仁翮些微發胖的身體隻能將就著臥在上麵。腦袋自然是枕著沙發扶手,因為扶手比枕頭要高,脖頸那一塊簡直就不舒服得厲害,平過來側過去總是別扭。腳擱在沙發的另一邊扶手上,擱得久了影響血液流動,腳脖子以下僵死麻木,有時候冷不丁把腳垂掛下來,便有無數鋼針猛戳上去一樣,疼中發癢,極不好受。這樣,鄭仁翮在七天中沒有一個晚上睡得酣暢,總是迷迷糊糊,矇矇矓矓,時不時猛地驚醒,像被子彈突然擊中那樣的感覺。心裏怦怦地發跳,虛弱和暈眩。

幾番這樣的折騰之後,便再也睡不著覺了,大睜著眼睛平臥在沙發上,頭腦異常清醒,這時候忍不住就要想到自己目前的婚姻狀況,反思他跟吉小珂結合的前後過程,想找出自己對在哪兒,又錯在哪兒。

他跟吉小珂從認識到結婚幾乎不到四個月時間。是不是這樣的速度太快了一點兒?抑或是他對吉小珂的了解太不夠仔細?他當初怎麽會如此倉促地決定把她娶回家裏?

反過來,站在吉小珂那方麵去想,她毫不猶豫答應嫁給他,做他的妻子,難道不也是出於對他的信任嗎?短暫時間內他們彼此的了解程度是一樣的,信任的程度也是一樣的,所以鄭仁翮說不上輕率。人類的彼此吸引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今後的相知相識隻是對這一瞬間的補充,而很難把瞬間的感覺拉到相反。即便之後人們看清了對方的缺點錯誤,所做的事情也不過是報以寬容的一笑,在心裏沒想出種種理由來為他辯護,提供給他解釋和懺悔的餘地。

那麽吉小珂懺悔了嗎?鄭仁翮覺得她是懺悔了的。他在心裏總願意把她當作一個偶爾闖禍的孩子,跟孩子沒法認真地生氣,嚇唬嚇唬她也就完事,否則還能怎麽辦?,他跟她分居也是嚇唬她的手段之一,要她知道他是在乎這些事情的,他雖然受過高等教育,知道歐美婚姻新潮,懂得男人女人都可能在婚姻之外受到情感騷擾,但他還是很在乎這些事情。說他保守也罷,說他自私也罷,讓他拱手把自己的老婆讓給別人尋歡作樂,他暫時還做不到這種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