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已經不在候車室裏了,我躺在空曠的野地裏,時間是大白天,有寄和楊胖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看見有寄的新皮衣被撕破了一大塊,那是不是穿牆而過的時候弄的呢?穿著破皮衣的有寄更像個老賊了。我動了動,想撐起身來,可是一身軟遝遝的。
楊胖子朝有寄努了努嘴,又道:
“他的願望還很強嘛。可能是他躺在雪地上就不能思考。”
於是他們兩個用力將我扶起,從兩邊攙住我。
“你現在想到哪裏去?”楊胖子問。
“文史資料……”我稀裏糊塗地說。
“到底還是撇舍不下嘛,哈哈哈!”
楊胖子邊笑邊使勁掐我的胳膊,有寄則使勁地捶我受傷的背部。
鬧了一陣,我的眼前就漸漸出現了森林。那些樹全都被凍住了,風一吹,枝條就“嚓嚓”亂響。我們三個人進入森林時,有個人影在前方閃現了一下,不過那也許是一隻動物。
走了沒多遠,力氣就回到了我身上,我就甩開了他們。
他倆停在一株冰樹下抽起煙來。我聽見楊胖子說:
“看這個家夥能走多遠。”
我走著走著就到了外麵。外麵是一條冰河,冰結得很厚,人停在上麵完全沒有問題。起先我還聽得見有寄和楊胖子說話,後來就完全被寂靜包圍了。我低下頭,看見冰層裏凍住了一隻黑白斑紋的貓,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它的眼珠突出來,驚駭地看著上麵的天空,那朝天的肚子似乎有些發腫,**微微發紅,是一隻母貓。突然間,那隻貓在堅冰裏頭移動起來,它在慢慢地翻身,一邊翻還一邊發出了叫聲,那聲音在冰裏頭悶悶的。河的盡頭有兩個人在喊有寄,一唱一和。一會兒太陽就出來了,刺得眼睛睜不開。當我再低下頭時,那隻貓已經不見了。
“你看見我的貓了吧?”有寄像從冰裏頭鑽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