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春風

番外一 從北大荒到上海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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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返城的政策下達後,農場很多已婚的知青,都陸陸續續拋妻棄子一個人回了城。

但文白沒有,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他是個有情有義的。

那天,他辦完回城手續,興高采烈地回到家,一把將女兒阿竹高高舉起來,狠狠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兒,逗得阿竹格格直笑。

他喜氣洋洋地對我說:“老婆,我要帶你和阿竹回家。”他的眉眼裏全是向往。

上海是他的家,北大荒是我的家,彼此相距三千公裏。

但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然嫁了他,就算他去天涯海角我也跟著。

爹媽知道我要走,既欣慰又難過。

老媽張張羅羅地給我們準備各種東西,衣服鞋襪,吃的用的。

文白說:“媽,您啥都不用準備,隻要她們人去了就好。大上海物資豐富,應有盡有,缺什麽少什麽到時我直接給她們娘倆兒買。”

老媽卻說:“窮家富路,能備上的還是備上好。”

文白笑道:“不過三天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後來我才明白,在老媽的心裏,女兒離了家就是在路上,哪怕是在婆家、在大上海,也是在路上。

隻有在她身邊,才是真正回了家。

馬車、汽車、火車,再轉汽車,三天的路程,簡直脫了一層皮。

我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見識到車窗外不同的風景,第一次完全聽不懂別人在講什麽,第一次見到路上有那麽多車,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套房子裏能住那麽多人。

盡管文白早就給我打過預防針,說上海跟北大荒是不能做比較的,做為全國第一繁華的城市,這裏寸土寸金,巴掌大的空間都是極其珍貴的。

但親眼目睹後我才明白他的話絕非誇張,而是有所收斂,甚至是美化了的。

我們到齊家的時候,正是傍晚,窄窄的弄堂裏擠擠挨挨的堆積著各種雜物,其間穿梭著跑跳的孩子,和忙著洗衣做飯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