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春風

第三十六章 父親缺失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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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四目相對,一時父女二人皆無語。

“齊家阿叔,找儂的呀?伊是哪個?”小老太太眯著眼睛來來回回打量著門裏門外的兩個人。

“蔡阿婆,儂的小菜要燒焦啦。”齊文白微笑著說,聲音不高不低,不急不徐,然後才轉頭對齊修竹道,“是阿竹啊,快進家來。”

齊修竹胸中激**,兩手死死攥著手中包包的袋子,牙關咬得發疼,她努力克製著內心強烈的情緒。

她23歲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父親。

從存在於匯款單裏的父親,到活生生站在她麵前的父親,讓她的內心一時之間百味雜陳,慌張、忐忑、渴望、猶疑、委屈,更多的則是不確定。

二十年了,父親與她相隔兩地,他的生活,她一無所知;她的一切,於他可有可無。

其實,沒有對方的時候,他們彼此不是過得好好的嗎?有必要闖入對方的世界,擾亂原本的平靜呢?可為什麽他一封信,就讓自己改變了主意?

歸根到底,她內心還是有渴望的,小時候,別人都有爸爸,獨她沒有。她羨慕別的小朋友的爸爸帶他們上山采榛子、下河捉泥鰍,開著拖拉機“突突突”地在地裏瘋跑,她都躲得遠遠的,假裝看不見。

一次,她和三舅一家去縣裏看電影,三舅騎著自行車,前麵大梁上坐著表哥,三舅媽坐在後麵抱著小表妹。以前去縣裏,她都是跟表哥一起坐在大梁上的。

但是,忽然有一天,三舅自行車的大梁就變短了,隻能坐下表哥一個人,她怎麽都坐不上去了。三舅媽歎口氣說:“我不去了,讓兒子坐後座,她們姐倆坐前頭吧。”

舅媽輕輕的歎氣聲重重地捶打在齊修竹的心上,她哭跑回家問媽媽,自己家為什麽沒有自行車?

媽媽抱著她,半晌說道:“下回,媽跟隊長說,讓隊裏的牛車帶上你。”媽媽是村裏唯一的高中生,隊裏寫寫算算的事情幾乎都需要媽媽來做,即使是隊長,也格外看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