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死亡

第一百五十五章 當畫家對上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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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當畫家對上教士

滿臉羞惱的雲盤最先一個走進禿子的莊園,甚至連慕容婧與阿迪向他打招呼的時候,他也是悶悶地哼了一聲,大步走進後院。

慕容婧慌了神,她本來困倦之極,這下子突然睡意全消。

雖然沒看見雲盤身上有血跡,可發現為什麽僅僅是他一個人回來啊?而且是這種態度?難道是連雲偉與禿子出事了?一想到這裏,慕容婧忘了自己腳踝上的傷口,雙手在沙發扶手上一按就打算起身,可腳下傳來的劇痛讓她低哼一聲又再度坐回原位。旁邊的阿迪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趕緊將沙發旁邊的拐杖遞給了慕容婧,然後他們都看見禿子與連雲偉兩人走進大門,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奇怪。在他們身後,阿奇與其他4名隊員陸續走進來,與慕容婧及阿迪點點頭,走進後院,其中有兩名隊員的手臂都做了簡單的包紮,應該也是傷得不重。

慕容婧漲紅著臉,看著與禿子一左一右站在門口像個門神似的連雲偉,總覺得這燈光不夠明亮看不仔細。連雲偉走近沙發,歪頭看著慕容婧。

“你怎麽啦?”

“說你傻你不承認。”禿子一屁股坐在客廳入口的台階上,懶懶地朝後靠,用手肘支撐著身體。他與連雲偉都將身上的狼血在水裏清洗了一番才回來,要不那種腥膻味十分刺鼻。

“她肯定是看見雲盤那更傻的家夥一個人匆匆跑進去,以為你出什麽事情了受傷了跟人跑路了之類的,想進去找雲盤問個究竟。你說對吧慕容姑娘。”

“對你個頭。”慕容婧有些羞惱,“我這是關心你們倆。對了雲盤怎麽了?”

禿子對這種岔開話題的小伎倆完全無視,繼續順著剛才的話題說下去,“關心我們倆幹啥?我又老又禿,這是你們的世界啦。別拉扯我進去成吧?”

“大概是我們失手了,雲盤有些不愉快。”連雲偉看著滿臉關切的慕容婧,有些感動,但保持著臉色平靜地告訴慕容婧。不過他當然不能明說雲盤是因為去抓那白鵲再次被白鵲跑掉的原因,更加不能說雲盤喜歡那雇傭兵白鵲。

其實他們誰也不知道雲盤抓住白鵲之後,白鵲究竟是這麽跑掉的。按理說白鵲還被捆住了雙手呢,以雲盤的身手怎麽可能讓她走掉?唯一的可能就是雲盤解開了綁住白鵲的繩子。禿子雖然了解雲盤,但這時候他也不好問,剛才正與連雲偉商討是否晚點告訴雲盤,這個女人是阿迪碰過的呢。

“你身上有血腥味。”慕容婧皺了皺鼻子,湊近連雲偉的身軀吸了一口氣,然後擺擺手。

“老房子著火了,不好救啊。”禿子笑嘻嘻朝後院走去,順手在連雲偉的肩膀上拍了拍,語義雙關,口氣寓意深長。

慕容婧臉上更紅了,連雲偉趕緊出言安慰,“我沒事我沒事,這是狼血。禿子是說雲盤呢。”不過話說出來就後悔了,這不是此地無銀嘛?然後趕緊再次轉移話題,“你們怎麽還不睡呢?都這麽晚了。”

“我們找到了畫家的軌跡。”阿迪打著哈欠,睡眼惺忪。

小夥子情場聖手花壇高人,自然能看明白這連大爺與慕容姑娘之間的曖昧,不過這種場合裝迷糊才是最好的選擇,便一直嗬欠連天,朝天鼻在張大嘴打哈欠的扭曲下更加明顯了。然後他伸手一推鍵盤,“慕容姐,您給連大哥說一下吧,我實在頂不住了。”

神出鬼沒的禿子換了一身便裝出現在後院與客廳連接處,似乎他換衣服與蜘蛛俠一樣的快捷。他似笑非笑地看看阿迪,大手一揮,“你先跟我說說,連大鳥,你趕緊將慕容妹子扶去休息,不許耽擱太久哈。”

“老大,馬上天亮啦。”阿迪大聲哀歎,伸手伸腳地半躺在沙發上翻著白眼。待連雲偉扶著慕容婧消失在過道的時候,他敏捷地坐起,精神抖擻地看著禿子。

“大哥啊,雲盤是怎麽啦?那個女人是不是也在那幫子雇傭兵裏啊?你們殺了她沒?”

然後他腦袋上被連雲偉狠狠賞了一板栗。

幾分鍾之後,連雲偉也站在電腦屏幕前,看著阿迪在一張地圖上標注的軌跡,禿子在一旁滿臉嚴肅。

“什麽情況。”

“他最後消失的這條街上,幾乎全沒有攝像頭,但道路縱橫四通八達,接下來他是否會在這條街上,就很難發現了。”禿子回頭看看連雲偉,再度將實現轉回電腦屏幕。

“這是哪?”

“日光城最亂的區域,你想要的任何東西,都可以在這裏買到。”

“這樣的地方,難道不是畫家這種人最安全的地方?”阿迪詫異地問。他認為畫家這種國際殺手,除了能隨意改頭換麵住在豪華的超五星酒店之外,剩下的安全區域就應該是在最亂的、最醜惡的地方。

“這是個障眼法而已。”禿子耐心地向阿迪解釋,“他之所以選擇這條路,應該是早就明白在這片區域內幾乎沒有監控設備,然後他可以在這裏隨意換裝再從容離去。畫家這種人,往往先會違背正常人的揣測之後、再來一次反複,然後當我們以為他已經消失在某片區域的時候,他恐怕已經再度返回了。”

“不明白。”阿迪翻翻白眼。這似乎是他習慣性的小表情,在他那張並不算十分英俊的臉上增添了幾分俏皮與溫暖。

“也就說,畫家極有可能就在我們附近待著。他走的那條線,或者說故意出現在視頻下,就是讓我們發現的。”連雲偉在旁邊補了一句。

“我現在明白了。”阿迪點點頭,從桌上拿起鍵盤與鼠標,打算從電腦裏調出視頻再檢查一遍。

“不用檢查了,他就算是在這附近也不會有事。畫家、或者說類似這樣的殺手,絕對是多疑善變的,要是他真想動手,恐怕早就出現了。我們放心地離開出去辦事,也就是知道畫家不會再次動手,他會選擇最好的機會。”

連雲偉的左手搭在阿迪的肩膀上,輕輕捏了捏,又補了一句,“這一兩日,你得每天都要檢查附近的視頻。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可以做一個分析器來分析畫家行走的姿勢、每一步的間距以及一些微笑的動作,然後找到可疑的人,就可以與之對比,當然也很可能畫家在現在的視頻裏所有的動作都是刻意為之。但我們細心點總比不去做好。”

“你行嗎?”這句話是禿子問的,他滿眼懷疑地看著阿迪,就差在額頭上寫上一句問句:你不行吧?

阿迪再次翻翻白眼。

“行的話,那就順便調查一下,附近這半個月以來的新租客、酒店、小旅館、以及突然出去旅遊的家庭,這幾天,你就得辛苦咯。”禿子的鷹眼彎成月牙,滿臉的肯定,壓低了嗓門,“白鵲跑了,是雲盤故意放掉的。”

阿迪木著臉,在鍵盤上十指翻飛,讓人眼花繚亂。

……

連雲偉與禿子推斷得沒錯,“畫家”黃明的住處在離他們四公裏的地方,那是一棟獨門獨戶的小樓。小樓隻有兩層高,廢棄的花園內遍地狼藉,用鐵條圍成的柵欄早就破損不堪,隻是門口走廊裏掛著幾件洗淨的衣服、以及那輛殘舊的摩托車上還有新鮮的泥土,能證明這棟小屋裏仍舊有人居住。旁邊的鄰居都知道,這棟樓的主人是一位60多歲的老人,這幾天據說來了一個認親的親戚,是一位看不出實際年紀的男性,長得雖然醜陋了些,但性格十分溫和,見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可惜了就送走路有點瘸。老人說,這是他妹妹的兒子。

可現在畫家卻十分狼狽,他正常匆匆忙忙地從那片混亂的區域離開,皆因那個該死的毒販子。畫家心裏十分惱怒,他從不碰毒,甚至在女色上麵也是潔身自好,且認為男女之間最好的合作不是婚姻,而是工作。但今天晚上的事情讓他十分羞恥。

形式很危險,很複雜。

本來可以在進到這片區域之後便馬上離開,可畫家想到的是如果即刻返回,很可能會被有心之人盯上,便在那條小街上找了一家隻收現金而且無需登記的旅館,等待著深夜時分再從其他的地方返回住處。他心裏其實是想著,最好是晚上能再探一次那片莊園,往往有人認為他不會回去的時候,他便會出其不意地出現在目標眼前,這才是精髓所在。

當他接到養父的兒子打來的電話,說是因為運輸隊伍聯係不上,讓他趕緊調查一下這片區域除了黃家自己人之外,有沒有其他消息。畫家很不情願地答應了,他不明白難道養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王八蛋?難道不知道自己很討厭毒品?但養父說過要讓自己這段時間必須盡力幫助這位兄長,他隻得忍住惡心應承了下來。

一直等待淩晨2點40分。

那台本田思域從黃家的“零售商店”門口駛過的時候,畫家隻是隨意看了一眼,畢竟這個時間點,在這邊轉悠的車與人都不是什麽好鳥。可當畫家再去看那台車的行駛速度的時候,便心裏有隱隱不安,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正常。這種心理對於畫家來說是很難產生的,直接導致了他從另一側的巷子內與那台思域平行著走了幾十米,之後他看見了那台車停在了路邊,車上的燈閃了一瞬便瞬間熄滅,應該是駕駛者從車上下來了。

隨之而來的感覺便是像惡狼看見了猛虎。畫家毛骨悚然,背部涼颼颼的。

他不認識黑暗中輕鬆隨意地走向自己方向的那個男人,可是看著那個人影,自己就像是在夢魘裏遇見的惡魔,直覺告訴自己趕緊在像個吸毒者一般原地蹲下或者躺下,可心裏的驕傲與不忿卻讓他迅速閃身躲進了一旁的陰影裏,手中多出了一把手槍,左手則緊握著一把精巧鋒利的匕首。

當預計的出現時間沒見著人影的時候,畫家知道情況不好。多年來生死之間的經驗告訴他,自己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趕緊離開,但他卻不敢動,在他的正前方有四輛汽車,他不能弄出任何聲音。但正因為這四台車都當做前麵,這也是最安全的行動路線。

他無聲無息地朝右側後方退行了幾步,回頭看了看,自己已經走到了一個由磚頭封死的窗台的邊沿。他收起武器爬上窗台,雙手在牆壁上摳了摳,確認可以落腳之後便再次朝上爬了一層便到了天台,然後在天台上轉了一圈之後,找到一塊小石子,朝後巷扔了過去,發出“噗”地一聲輕響。他自己則快速從原路跳下窗台,落到地麵,輕捷無聲地跨過悄無人煙的小巷,再衝進右側的小道內便放慢了步伐,像一個附近的玩家一般慢慢向前移動。

可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隨之襲來,畫家像條喪家犬似的撲進了路旁的一台轎車的側麵,他的身後不遠處冒出火光,微聲手槍的聲音在黑夜裏像是浸濕了之後又破裂了的爆竹聲,又像是可樂罐子打開的聲音,子彈打在畫家剛才所呆的位置。

槍聲的聲音微弱,卻在這不算安靜的夜裏也將那些角落裏的人吸引了出來,有人在道路盡頭出現想大聲喝問,可那喝出了嗓子的聲音隻有一半,便被截斷了。之後便是有人奔跑的腳步聲。

畫家四肢在地上爬行了幾步,將身軀埋進了路牙與汽車之間的縫隙,然後等聲音遠去的時候,他才從原地爬出,朝著聲音相反的方向離去。

那個人是誰?

他臉上有些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