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暗夜复仇
连云伟与很多老派的军人或者特工一样，相信世界上最前沿、最尖端的高科技设备也不能完全取代最古老的人工搜索情报的方法。
比如此刻，当他穿着没有标志性的黑色工作服、凯夫拉背心套在工作服里边，头上戴一顶灰色的工作帽，与码头工人装扮一模一样并且隐藏在兰芝集中营附近的大型码头某处集装箱的角落，他心里便如是想，依靠线人的力量比依靠一个处理器跟电脑屏幕要可靠得多，要是依靠其他的方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个鸟地方。
兰芝集中营这一带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新岛原居民，在旷野里星星点点地点缀着小镇与乡村，往东北方向走几公里便是跨海大桥，可以直接去到马奥利国，往正北过桥之后便是柔佛鲁，沿岸码头无数过，最大的码头靠近巴望公园，新岛工会总部也设立在这里。
凌晨一点，大片大片的乌云堆积在新岛上空，带着腥味的海风也渐渐温柔起来。空气闷热，码头上仍有垒成一片片的集装箱被叉车一台台叉上轮船，几盏大灯将码头映照得灯火通明，十几名工人在有条不紊地协助配合着叉车作业。
不到两点，码头的灯火全部熄灭。
凌晨三点，码头货柜场外开始有人声传来，在第四行的货柜处，一道黑影从阴暗的角落里冒出头，快步跑到入口处。
阴影将身体掩蔽在入口的角落。汽车车头灯强烈的灯光从入口驶入，灯光下集装箱的阴影像一个怪兽。
开车的人把车停在了入口外面。
黑影套上一个类似头套的东西，从腰间拔出手枪，静静地等待那群人走下货柜车之后，看见四个14、5岁的少年，每个人都背着一个看起来很沉重的包裹，里面可能装载着砖头一样的可卡因。
在他们身后，有4个25-30岁之间的人站在傍边，他们都穿着宽松的牛仔裤与T恤，肩膀上挂着AK47，双脚踩在积水的泥地里，用枪指着少年，脸色肃穆，动作专业。当他们看见突然从阴影里冒出的人，一瞬间也有点发愣，还以为是自己的接头人安排过来的。
“你是谁？”
“阿尔帕西诺。”连云伟边走边用流利的英语回答，并抬枪朝最近的人脸部开了一枪。
连云伟开枪时没有任何犹豫，就好像看见奔跑的途中有一个障碍物一样的顺手就将它丢开了一般，这是瞬间的本能反应。
不过如果此时有人问他，他大概会仔细想想，然后会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是对堕落到如此的这些人渣的憎恨。
谁要是帮助或加入一个奴役别人或者贩卖人口的集团，那么早就给自己定了一张前往19层地狱的车票，如果地狱有第19层的话。
还竟然敢去报复警察，让自己的兄弟生命垂危。
还有……
如果他们不该死，那么豺狼也该上天堂。
连云伟两把手枪同时射击，一名杀手应声而到，手中的AK47在他倒地的时候才开始射击，枪口对着斜上方一直将子弹射完，然后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死在原地。另一名枪手在连云伟开枪的时候便举起了枪 ，但他比连云伟还是慢了半秒，被子弹射中大腿，杀手倒在地上，AK47被抛了出去，一边翻滚一边拔出腰间的手枪对连云伟不断射击。
连云伟迅速卧倒在地上，伸手拖过一具尸体做掩体，右手中的手枪快速打完一个弹匣，倒在地上的杀手被子弹射进身体之后，身躯在地上弹了弹，无声无息地死去。
还有一个家伙，在连云伟开第一枪的时候就蹿进了身边的黑暗里。
连云伟手中还有两把捷克产的cz101中口径手枪，外加干湿两用消声器。手枪的枪膛已经润滑过，已达到最大程度减小枪声的效果。两个备用弹夹各有13发子弹。
贴身的背囊里还带了几枚烟雾弹与闪光弹，以防被杀的对象不配合自己的话，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应该用不上了，连云伟想着明天可以还给慕容婧。
沿着过道，连云伟在疾行中换好弹匣，穿过停车场到达另一方，在堆积着废弃的集装箱的区域内，有铁丝围住街道的左边，那里还有几处摇摇欲坠的建筑物朝右边倾斜，这些建筑是没人住的——从大门口的招贴物上可以得知，里面有废弃的机械与工具车间，还有几面即将倒塌的围墙，甚至连墙上的涂鸦都已经很模糊了。
要想看到具体的细节很难，因为头顶的街灯么有一盏是亮的，灯泡要么被枪打了，要么就烧掉了，不远处的另一个街道上传来点点灯光，连云伟很惊讶那灯光竟然可以传这么远。
左手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枪声响了已经几分钟了，附近没有居民，但总是会有人听到枪声并且报警，必须速战速决。
肾上腺素狂飙，连云伟低头弯腰，将左手的枪插进腰间，朝左边追到了沟渠难免一堵一米高的混凝土墙边，紧挨着墙，弯腰低头。他发现沟渠有一块隔栅板，离自己大概有5米左右，这是进入下水道与地道的主要入口。现在是春夏相交的季节，新岛最近时雨时晴，地面上只有几个很浅的水坑，格栅上长着草，污水散发出来的臭味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连云伟现在希望下水道里的味道不要太浓。
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一个便携式单兵夜视仪，连云伟把夜视仪放在右眼，对着格栅栏放大。穿过格栅栏的网状洞口，那个逃跑的家伙正在加速奔跑，过道里很滑，跑步的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夜视镜里的阴影就像是绿色的热浪此起彼伏。连云伟记得，刚才在车灯下看见这个家伙大约有1.8米左右，剃着光头，脖子处有一条蛇的纹身。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只狙击步枪，子弹就可以刚好穿过格栅栏的洞口，击杀这个小子。
AK47的枪管冒出火焰，前方的黑银回身朝着连云伟的方向扫射，子弹打在水泥壁上，打得墙壁水泥四溅。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连云伟把夜视镜放回口袋，朝沟渠跑过去。跑到格栅栏前面的时候，连云伟双手持枪，对准前面的黑影打出三发子弹，前方的黑影闷哼一声，扑倒在沟渠里。
伸手拉开栅栏，连云伟沿着沟渠的边沿快速地奔跑，手枪枪口一直瞄准着地上的黑影，等冲到黑影身前的时候，看着沟渠里仰面躺着、仍在挣扎的家伙，扣动扳机，子弹轻啸着射进那人的左眼窝。
黄色的弹壳尚掉进污泥当中，连云伟从背囊里拿出一张从‘圣经’上撕下的书页，小心地盖在尸体的脸膛上，深呼了一口气。
地下水道传出来的味道真是不太好闻啊。
屏住呼吸，连云伟不打算从原路返回，打算跨过尸体到污水对面的通道上攀沿着出口上去，他很没信仰地在尸体上踩了一脚，借力跳过对面，工鞋在尸体上留下一个鞋印。
三两下爬出出口，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苍穹上的乌云尚未散去，仍旧遮盖着星空，海风中除了大海的腥味，还伴随着丝丝血腥的味道。
那几个孩子恐怕躲在某一个角落内瑟瑟发抖。连云伟不打算去安排别人的人生，在黑暗当中伫立了片刻，便朝左方消失在阴影里。
十几分钟之后，数台警车呼啸着来到杀戮现场。
海面上，一台快艇熄了火，悄无声息地躲在某处轮船的旁边，快艇上的四名汉子脸色苍白，倾听着码头上传来的声音。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送货过来的四个人，已经一命呜呼、尸体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