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交四更时分,陆文龙清醒过来,口渴难耐,轻声呼道:“水,水。”
赵敏朦胧中刚要起身,只听赵雅姬道:“弟弟,你稍等,姐姐这就给你倒。”
之后,听到踢踏走路的声音,赵雅姬倒水的声音,以及陆文龙喝水的咕噜声响。
稍后,陆文龙轻叹一声,道:“多谢姐姐。”
赵雅姬安慰道:“弟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才是。”
陆文龙挣扎起身,“我去净手,姐姐你睡吧。不用管我。”说着离榻摇摇晃晃往出走。
赵雅姬赶紧上前扶住他。“姐姐扶你出去吧。”
陆文龙摇晃得厉害,也就没有推辞。两人开门走了出去。
赵敏翻了个身,很快便又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明。
忽听郭奕在对床呼唤:“敏儿,敏儿。”
赵敏睁开眼睛,见对面**只有郭奕一人,自己身边也是空的。自己与郭奕喝得都没有人家多,反而懒在**。
赵敏赶紧爬起来,随口问道:“他们俩呢?”
郭奕道:“我感觉自己醒了有半个时辰了,一直在假寐。忽然感觉文龙好久不在身边了,睁眼望你们那里,才发现也只有你一个。”
赵敏才想起陆文龙四更时喝水的事情。“没准儿是睡不着,坐到外面谈天去了。”
二人说着,还是觉得有些狐疑,出门去客栈四处寻找,竟然到处皆无,只得去问客栈守夜之人。
只听那人道:“应该是你们说的那一男一女,已经骑马走了,快近两个时辰了。”
郭奕二人一听大惊,赶紧到马厩去看,果然只剩一匹马了。
二人一时瞠目不知所对。
那赵雅姬与陆文龙两人只是初见,竟然天光不亮,便结伴双双不辞而别,太也匪夷所思,不寻常理了。
郭奕二人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个头绪来。最后还是赵敏安慰郭奕。“奕哥哥,你也不用太过挂心,文龙他心智不是常人能比,虽然年纪小,但是武功了得,必不至于失陷于人。至于那个赵雅姬,她既没有武功,心地也不坏,包裹里沉甸甸的,想必是要依托于文龙。他们二人若是彼此有个照应,倒是也好。我看那个赵雅姬才貌倒也说得过去。”
郭奕不禁苦笑。“难不成他俩私奔了吗?这绝无可能。可如今也无法可想,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于是二人吃过早饭,行程不改,同乘一匹马,上船顺流而下。
清明将至,二人改道江阴,祭拜赵立之后,北来折转至运河,乘船直奔东平而来。
知道郭奕又来帮忙提取银两,赵云自是喜出望外。
“小奕,你真是守信之人,不过,岳元帅北伐的事情搁浅了。”赵云说着拿出岳飞差人给河朔群雄的书信。
郭奕接过一看,确是岳飞的笔迹。“今蒙圣旨驱使,不敢辞免,只能尊奉指挥……”
手中还缀有赵构圣旨中的言语,“飞自契勘,湖贼黄诚、杨太等占据重湖,猖獗累年。战舰舟船数目浩瀚,又贼众多凭借水险,出没做过。建康为东南重要都会,而洞庭实据上流。今湖寇日滋,为腹心害。不先除去,无以立国……”
郭奕看罢,心下一片黯然。
想到前年弋阳、贵溪起义军的惨祸,不禁心热如沸。道:“赵大哥,我得赶去洞庭——”
“你这么来往奔波,真是辛苦你了,岳元帅得你助力,定能马到功成。”
郭奕苦笑道:“我是去劝说岳大哥,叫他万万不可对起义军举起屠刀,若有屠杀之举,那样又与金人何异呢。”
赵云看到郭奕心急交迫的样子,也叹道:“死人总是难免,自是诏安最好。”
既然事不宜迟,赵云、梁兴等人随同郭奕划船到水泊旧址。依照此前的做法,郭奕多次下到水底,往返数次,提了十几箱金银出来。
几个人不禁笑谈。“小奕是咱们的财神,要长命百岁啊!”
郭奕教授几人闭水的法门,几人再行试过,依然潜不到水中的洞口。
赵云苦笑道:“看来以后每年都得麻烦小奕你来给我们分发军饷了。”
郭奕心情急切,与义军首领只聚了一日。次日,和赵敏便即南下。
赵敏也乐得不回开封去,认可和郭奕在路上颠簸。
郭奕心中忧虑难消,是以二人每日里匆匆赶路,风雨不误,足足赶了十天,才赶到鼎州。
刚好岳飞的军马从长沙转到鼎州,还未向起义军发起攻击。
待到郭奕二人赶到岳家军营,竟然赶上了行刑的场面。
原来岳飞来到鼎州之前,派了一些士兵扮作商人模样赶到鼎州,趁着起义军前来交易的机会,诱捕抓获了几百人。
岳飞的幕僚和部属们都认为,之前宋朝的程王两位将军的将士,被起义军杀害了不计其数,现在只好把这些人也全部杀光了,聊以发泄官军将士们的气愤。
正在行刑之际,郭奕和赵敏二人赶到,见几百人跪在那里,眼见已经有人血溅当场人头落地。
郭奕不禁大叫:“住手!住手!”他内功精湛,声震高岗,如同在刑场上打了个炸雷,回声不绝。
郭奕纵马驰到近前,飘身下马,动如脱兔一般,将几个兀自不理会自己的刽子手点倒在地。
监斩的徐庆早被惊动,带人冲了上来,见是郭奕,这才放下刀枪。“小奕,你这是为何?”
“徐大哥,待我到大哥面前求个情,若不成,你们再动手不迟。”
徐庆不以为然道:“希望你能说得他动。去吧,我等你半个时辰。”
郭奕再不迟疑,上马和赵敏奔向岳飞的中军大帐。
待到门前,正碰到黄纵出门。“黄大哥,岳大哥可在帐中。”
“在呐。你们这是——”
郭奕拉住黄纵往帐中疾走。“我想求岳大哥放了那些义军的俘虏。黄大哥可知道他们是怎么被抓来的吗?”
黄纵紧跟郭奕的步伐。回道:“我也觉得杀之不妥,可大多数人都说要严惩不贷。”黄纵简单说了抓捕这些起义军的情况。
郭奕听罢,大步闯进岳飞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