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岳飞召集众将齐聚,一边喝茶,一边商议军情。
忽有军卒跑来禀报。“报元帅,城外来了一批洞庭贼寇的人马,约有五千之众,看样子是来攻城的。”
众将都是一怔,都有些不信。
张宪道:“舍弃擅长的水战,竟敢来此攻城,也太猖獗了吧。”
王贵道:“难不成是因为今年天旱,前两年程王两位将军惨败,他们便有恃无恐了。”
牛皋笑道:“没准儿是虚张声势,自己给自己壮胆儿罢了。“
岳飞提议:“左右无事,咱们到城头去看看吧。没准儿是人家的主力,倒也不可小觑。”
于是众将随岳飞纷纷出了帅府。郭奕也随众跟在后面。
待到登上城头,果见杨幺的义军蜂拥而至,虽只五千人马的规模,却有万人的气象,但见刀枪林立,器甲耀天,阵势不停转换,煞是威风可观。
众人皆眉头紧蹙,正看得啧啧称奇,只见义军之中冲出一匹战马,马上之人双手擎枪,竟然不配盔甲,奔至阵前,一头白发飘然,白马白发银枪,一身气概浩气凌云。
郭奕身旁的岳云最先惊呼出声:“那不是陆文龙嘛!”
此时的郭奕也看出眉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一头白发实在是骗不了人。
浩**长风中,少年阵前踅马一圈,继而纵马奔到城下,一脸的杀气,只是沧桑了许多,黯然了许多,正是陆文龙无疑。
只听陆文龙高声叫道:“岳飞,出来受死!小爷与你见个死活。”
岳云一听不禁大怒,咬牙道:“元帅,我去战他。”
岳飞也一脸的疑惑。“也好,你去斗斗他,弄清情况如何。”
郭奕也连忙请命。“我跟岳云去。先不用带兵了吧。我去问问他,怎会成了洞庭匪军的先锋。”
岳飞点头:“你去最好不过。”
郭奕和岳云快步跑下城头,跃上战马奔出城去。
郭奕纵马在前,直奔到陆文龙的身前。“文龙,你怎么到了这里?”
陆文龙也是一愣,“奕哥哥,你来这里作甚?”
“自是来帮岳元帅到此剿匪——文龙,发生了何事?”
“还能何事?我娘死了,我怎能甘心。”
郭奕一脸的不解,“这话从何说起。”
身后的岳云跃马奔到近前,不喜陆文龙之前辱及父帅之名,怒声喝问道:“陆文龙,亏得我爹帮你,以死相谏,却求得你今日之恶果。”他一时动情,嘴上虽狠,说到父亲身死之故,眼中竟有泪光在闪。
陆文龙也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住嘴!今日我不跟你们计较,回去告诉赵构老儿,他那个狠毒的妈将我娘放逐长河至死,我就将他的江山推倒。”
岳云疑惑道:“你说什么鬼话?”
陆文龙此时已然激动得难以自抑。“到静慈庵去问那个你们在杭州城外救的女人吧。”
郭奕不明所以,一时进退两难。
只听陆文龙又道:“母仇不共戴天,你们也不必在此惺惺作态——”
岳云也没了主意,拿锤点指陆文龙道:“你弄清楚了状况没有?我师父千里护送你母亲南归可是假的?”
陆文龙咬牙大痛,眼中已见泪光。“你们不退,就是与我为敌。”
陆文龙说着抬腿,将战袍一抖,挥枪一扫,口中嘶声长啸,一角征袍被枪尖割裂,瞬时飘起在空中。“今日之事,你我断袍绝交,什么兄弟之情,朋友之义,从此两不相干,各安天命。”
那一角征袍飘然而落,郭奕伸手接住,一阵莫名的心痛。“文龙——”
一旁的岳云提锤而动。“断就断,怕你何来。”
岳云说着提锤就冲向陆文龙。
陆文龙挺枪招架。
眼见二人战在一处。郭奕无计可施,连连喊道:“你们两个住手!”
二人哪里听得进去,既然交手,便互不相让拼力搏杀。
十几个回合,岳云的战马就被刺中倒地。
陆文龙踅马回头,岳云已经跳下战马,以牙还牙,飞锤轰然而至,正击中陆文龙的马头。
那战马瞬间瘫倒在地,陆文龙一头撞下马来。
两人就此步下奔袭,冲撞一处,继续激战绞杀。
岳云汝水河一战,与杨再兴二人合力,才将征战多时的陆文龙击退。知道与人家的差距,自打师从郭奕,便更加刻苦练功,如今才与陆文龙战了个旗鼓相当。
岳云虽无杀人之心,可陆文龙却有决绝之意。忽地一枪扫中岳云的头盔,岳云立时披头散发。
岳云一时气愤填胸,拼力强攻。
陆文龙更不示弱,嘶声长啸,步步硬抗,大枪狂舞不休,招招狠绝紧逼,好个无情厮杀,一个枪法惊奇舍生忘死,一个威风初显,招招致命。
一时益阳城下飞霹雳,两军将士俱胆寒。
直看得郭奕心焦气燥。忽见岳云节节后退,知其没有陆文龙那般凶恶,急忙拍马冲上,待到了近前,纵身跃起,伸手将陆文龙一掌推开。
陆文龙拿枪抵挡,却哪里能够,被郭奕错身击中肩头,力道明显不轻,一个趔趄跌跪在地。
陆文龙手拄大枪奋起挥舞。却见郭奕已经提起岳云,脚不沾地一般,纵上马背飞奔回城去了。
陆文龙呼呼直喘,哪里还有余力追赶。这时两名义军的偏将也拉马冲到近前。
陆文龙见状,只得爬上战马回归本阵去了。
郭奕带着岳云回到城中,禀明情况,随岳飞回到帅府。
岳云的头盔被陆文龙的枪扫中,头皮被振得甚是疼痛,是以不住口地痛骂。
赵敏安慰道:“你就别骂了,你师父肯定比你还要难过,若是文龙说的是真的,轮到咱们头上,怕不是也要反了。”
“怎么可能,他只是胡猜乱想。咱们救的那名女子,咱们从未见过,能知道什么。”
郭奕道:“文龙既然说那个赵雅姬出家在静慈庵,那咱们就去问一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岳云道:“怎么去?我和师父你去。”
众人都不知静慈庵在哪里。
郭奕道:“我今晚我去趟他们的大营,去与文龙说项,看看有无转机。求大哥还是先不要用兵才好。”
岳飞道:“你自顾去,我倒不忙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