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鹏见郭奕神情异样,苦涩一笑道:“因为自打有了儿子,我便不再理会母亲让我娶妻之事,说实话,哥哥的心已经凉了,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已经为父母尽了最大的孝道,可母亲还是逼着我娶,媒婆隔三差五就会登门,被我一吼再吼,终于退避三舍。”
郭奕觉得姚鹏这话说得有点儿言不由衷,想起昔日初见姚鹏时,他的无厘言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也不好过多表露出来。
只听姚鹏又道:“可去年年景不大好,人祸未平,天灾又起,你也知道,咱大宋的抚民政策,可以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赈灾又变成了征兵,反正怕出乱子,要供应吃喝,不如坚固国防,于是哥哥就近入驻了军营,这是哥哥第二次当兵了。”
说到这里,连姚鹏自己都感觉脸上无光,不禁自嘲道:“怜者不受嗟来之食,兵营之中吃喝变成理所当然,上头体恤民意,于是连吃带拿,兼顾一家老小,一时倒也衣食无忧,不过让哥哥烦心的是,还是母亲整日让我娶妻之事,都说贫不择妻,谁愿意嫁给你哥我这样一个二等兵呢!”
郭奕惊讶不已,道:“哥哥武功如此了得,怎么才是二等兵?”
姚鹏笑道:“咱们大宋征兵是这样的,是以身高论长短,我身高不够,射箭,舞枪再好,也没有什么用,只能等到有了机缘,一展拳脚建了功业,才有升迁出头之日。”
正说到此处,忽然一旁窜过一人。“小哥,快帮个忙。”
郭奕一看,正是裴萧,不禁一怔,看样子竟是在喊姚大哥。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姚鹏似有不悦,可还是将目光投到场中。
此时场中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各自纷纷带伤苦斗。
裴萧喊叫帮忙,原来三个贼臣见保镖久不能胜,于是移到门前伺机想要溜走。
姚鹏见状,伸手抄枪,抬腿一踢,将大枪踢了出去,正巧横在门口。
只听姚鹏叫道:“你们敢出去,就是找死。”
那三个贼臣吓得赶紧缩了回来。
那朱兴斗得气喘如牛,体力不支,借此窜到姚鹏的身边。“小哥,不可让他们跑喽,看在你妻子的份上,请助一臂之力,哥哥没齿难忘。”
郭奕心下一沉,这几个贼人竟然和姚大哥认识,瞧模样还有些情分,看来今日之事果难善了。
那杜万也累得呼呼直喘,听朱兴说话,也一个跳脱奔到姚鹏的另一侧,“原来是自家兄弟。”
姚鹏皱眉看他,没好气地问:“你谁呀你?”
此时双方罢战,各持兵器成了对峙之局。
裴萧赶紧言道:“永和岳家,上个月我和顾青去过的。”
姚鹏:“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
裴萧见他模棱两可,不禁提示道:“专记人功过的那个——”
姚鹏恍然大悟,“哦,抄刀鬼的那个?“
裴萧一咧嘴,苦笑道:“差不多,有他一个。今日正是要誓杀这几个奸臣。小哥你来得正是时候。”
姚鹏却一脸懒得搭理,转而喊起了店家。“店家,我有些饿了,你这里还有什么吃的没有。”
朱兴一旁拱手道:“哥哥这边有礼了。”
“有礼,”姚鹏含糊着应承道。
一旁郭奕看在眼里,心想:“看来他们与姚大哥也只是认识,情分倒看不出有几分。”
这时店主哆哆嗦嗦过来。“客官,不要再打了。”
姚鹏却不怕事儿大,道:“打,为何不打,不分出高下哪行。把马添料喂好,弄桌酒菜,也放在这位小哥桌上,我要和他一边观战,一边痛饮。”
那樊纲似乎看出点儿眉目,赶紧上前言道:“小哥,你还不知道吧?你家弟妹她已经离家,赶赴东京来了。”
“什么?”姚鹏似有不信。
裴萧慌忙解释道:“可能是郭士安留下的药酒出了点儿纰漏,好像副作用有些,结果三娘倒榻不起,所以只能叫几个兄弟偕同你家弟妹前来京城一见,相约就在这几天。”
姚鹏不禁恼怒起来,如雷发喝:“你们还真是啥事都敢干呐!做事够毒,果真另类。”
姚鹏正自恼怒,王辅身前的两个护卫见来人与四个贼人面熟,料无退路,喘息片刻,立刻又上前突袭。左右之人一见,也齐发呼喝奔突上来。
姚鹏正无处发泄,见几人来势汹汹,顺势扯过朱兴的手中刀,左劈右砍,哪里是泄愤,分明就是发疯。
“叮叮当,噗噗哧,”转眼之间,六人便倒在了地上,断胳膊瘸腿,连声惨叫痛不欲生。
裴萧四人一时都惊呆了,早就知道这青年有些武艺,却没想到武功竟会如此之高。
姚鹏还不解气,上前一脚一个,将三个奸臣踢翻在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扔了朴刀给朱兴。想想生气也得吃饭,转身又坐回到了桌旁。
朱兴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这么轻松就解决了眼前的顽敌,立刻上前对三个奸臣一顿暴打。
山贼当了官,执法也要讲法律程序,裴萧开始历数三人的罪过,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俨然成了圣旨密诏。“杀人见血有碍观瞻,赐你们一个全尸吧。”
杜万上前用绳子给梁师成弄了个套。梁师成还挣扎了几下,被裴萧打了一拳,有点儿头晕,这才从了。
朱兴大发善心言道:‘看在五百年前咱们是一家子的份上,弄点药酒,送你朱勔上路。”
王辅岁数比较大,也被如法炮制。
弄死了三人,受伤的家丁余众立时逃散出门。
裴萧叫过店主。店主早吓得头晕目涨,只想呕吐。
裴萧道:“明日一早,大开店门,以供路人瞻仰三位奸臣的遗容,日落方可再行收起。这是陪给你的银两——给这位出手的兄弟弄八个菜,少不了你的好处。”
店主接了银两,怯怯而退。
裴萧四人这才赶到姚鹏身旁,刚要落座,忽听郭奕一声厉喝:“他们被了结,这回该轮到你们了。”
郭奕说完抬腿将一旁的凳子踢向杜万,纵身而起直扑裴萧。
裴萧完全没有料到,此时竟然有人敢向他们发难。惊悚间,已然中招,被郭奕一拳打在胸前膻中穴上,应声闷哼倒地。
那朱兴早就见这孩子有些面熟,是以有些防范,始终走在最后,但却第二个遭到郭奕的攻击。
郭奕舍近求远,只因对他实是恼恨至极。
那朱兴刚摆动钢刀,就被郭奕拨动肘怀,曲池穴道被点,胳膊一麻。
郭奕再不容情,一拳贯耳暴击,打在朱兴的耳门穴位上。
朱兴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郭奕转身奔向杜万。
那杜万已然举起刀来。
郭奕忽地矮下身形,旋腿侧踢,正踢中杜万膝窝下的合阳穴。
杜万立时腿脚抽筋,身子一歪。
郭奕趁势在其身后神道、命门两处要穴上连连出指。
杜万哪里承受得住,侧身歪倒在地。
郭奕伸腿将地上的钢刀一挑,钢刀弹起,跃入郭奕的手中。
郭奕随即大声叫道:“当日你们逼迫我父亲和爷爷,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郭奕快言快语,再不废话,兜头就向朱兴的头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