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能清楚记得十几年前的事情，却记不住几天前的。
显然，这是故意的。
杜丰稔虽然满头白发，可是他才五十多岁，还没到老迈昏聩的年纪。
他瞪了我一眼，抱怨道，“这种小事，谁会记得那么清楚。”
“周明的CT片，是毛吉取的，是谁送到周明家的？”
“应该是毛吉吧？这种事情，重要吗？”
从先前的冷静，到现在的闪烁其词，一步步印证着我的推测。
我没打算，通过问话的形式，就把对方的秘密要出来。
我起身，伸出一只手，放在对方面前，“杜老先生，我需要做个测试，冒犯了！”
没等对方同意，我已经把手按在了对方的双眼处。
天旋地转，入梦成功！
这也说明，那个神秘人，就是杜丰稔。
熟悉的房间，我再一次来到这里。
房门开着，杜丰稔站在门外，手里拿着CT片的袋子。
他看到屋里的景色，愣住了。
他犹豫了片刻，看到没什么动静，才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他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套了个鞋套，把门关上了。
“周明？”他一边轻声呼唤，一边开了灯。
看到周明的样子，和地上的血迹，他退了两步。
调整了一下呼吸，杜丰稔继续上前，看到那个骷髅人的时候，他脸色阴沉。
他随手将袋子扔在桌子上，对着骷髅人，仔细观察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咔！
就在这时，身后的周明，突然抽搐了一下。
杜丰稔靠着墙，惊恐地看着周明的背影。
周明的身体，已经被支架牢牢固定住了，根本无法挣脱。
杜丰稔走到周明身前，很小心，没有踩到血迹。
“周明？周明？”
他急切的声音，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把目光，又放在了骷髅人的那里。
“周明，林子明已经死了这么久，你又何必跟着去呢？”
他走到桌子边，把CT片倒在桌子上，把袋子装进了口袋。
“可惜了，这样的作品，不能流传于世了。”
咔！
周明再次抽搐了一下，鲜红的血液，在地上又扩散开了。
突然，杜丰稔冷笑一声，“怎么，不愿意？我有个办法，让它能得见天日！”
他从去工作室，找来一些工具，站在骷髅人面前。
沉思了片刻，他带着手套，把骷髅人拆开，搬进了工作室。
他仔细雕刻着，用杜氏绝活，修饰了一番。
终于，大功告成。
他把骷髅人，又放回了原位，乍一看，没什么变化。
他找到布子，擦拭了所有到过的地方。
那几样用过的工具，也一并带走了。
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回头看了看，又回去了。
拿出手机，对着骷髅人，拍了数十张照片。
杜丰稔阴森笑着，盯着周明的眼睛，没有一丝丝恐惧。
他离开后，没有关门。
低着头，顺楼梯而下，显然是不想碰到任何人。
画面交错，梦境结束。
杜丰稔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的细节，但是他留下了照片的证据。
那些新闻媒体使用的照片，很可能是出自他的手笔。他要把声势造大，为杜氏赢得有史以来最高的荣誉。
杜丰稔看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淡定回到自己的座位，“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机吗？”
杜丰稔把手机递给我，只看外观，就知道刚拆封没多久。看来，杜丰稔还是有所防备的。
“刚换的？原来的怎么不用了？”
“机子老了，信号总有问题。换个手机，不正常吗？”
“正常！”
我把手机还给对方，我相信依靠现在的技术，不难查出他与照片之间的关联。
强弩之末，最后的挣扎，已经是于事无补了。
我记得之前，许念曾让人调查新闻素材的消息。如今，再多一些线索，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最好时机。
我告别了杜丰稔，“也许，你还得在这里，待上一阵子。”
“什么意思？”杜丰稔急切追问，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看看新闻。这些新闻，你应该很感兴趣！”
我离开后，立刻找到许念，把照片的线索，和杜丰稔的手机线索，合并进行。
杜丰稔的行为，无疑是多此一举，如果他再释怀一些，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这个时候，许念也请来了煤雕专家，对作品进行分析。
我建议，直接把杜丰稔的作品拿去，让他们进行比对。
许念啐了一口，幽幽说道，“我就说，那些东西，凭什么卖那么贵！明天过后，他们就一文不值了！”
“抓紧找线索，不然明天，说不定还会涨价呢！”
杜氏的作品，已经名声大作，价格也水涨船高。
关于袋子、鞋套、工具，我和许念分析，应该很难再找到了。
杜丰稔把别人的作品，占为己有，怪不得那天，他会对作品赞赏有加。
这一切，让我不寒而栗，差一点就被对方骗到了。
可是，还有一点，周明的死亡时间。
如果方小茹没出错，赵慧也没有说谎，那一切应该如何解释呢？
在见毛吉之前，我要尽量把所有的疑惑，都解开。
“小茹，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支架的机关打开，没有马上刺穿人体。而是，一点一点，刺透了血肉。”
提出这个疑问，源于梦境之中，周明时不时地抽搐。
每一次抽搐，都会让钢刺更深一些。
身体的抽搐，可能是无意识的，身体本能的反应。
“有可能，需要实验论证一下！”方小茹边说着，边推来了支架。
我疑惑看着，“这怎么实验？怎么论证？”
方小茹把我推了出去，不知道要鼓捣什么。但我知道，这实验，肯定不会拿活人去做。
破开当下的谜题，才有追求当年真相的可能。
周明与毛吉，应该关系密切。
如果事实如我所料，杜丰稔会名誉扫地，杜氏也会从此消亡。
可是，这并不是他们要的结果。
只要找到契机，我可以再对杜丰稔入梦。
我虽然可以看到真相，但没有证物，别人又怎能相信？
我相信，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就在毛吉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