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世建国初期,我国缺乏钢材,在一些建筑中曾经使用过竹子代替钢筋的做法。
这些建筑,有很多在几十年后拆除时,其“竹筋混凝土”依然保持着完好。
七天以后,秦川命人拆除试验大梁的模板。
工匠们战战兢兢地去掉支撑,大梁依然坚挺地横立着。
“很好,这个是可以用的。”秦川点头道。
只要浇水养护,那么大梁的强度在此后的二十多天,还会继续提高。
因此七天强度足够,就无需担心更久的问题。
“这水泥若是拿来修建宫室,岂不是……”大匠沉思着。
“修什么宫室?这些东西陛下怎么能看得上?修一修学校什么的就好了。”秦川立刻打消掉了工匠们这不好的想法。
同时,为了这所学校的修建,秦川还特地建设了一座砖厂。
朝廷早就有了专门烧制砖瓦的“瓦当司”,其做出来的砖、瓦往往还带着精美的花纹。
但秦川的砖厂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他教授匠人们使用了轮窑技术,并在砖胚中就开始加入煤粉,然后使用煤炭烧制,生产普普通通的红砖。
和汉砖汉瓦比起来,这些红砖无疑不够精美,但生产的效率,是那些精雕细琢的汉砖汉瓦的数十上百倍。
“一定要在今年建好这所学校。”秦川提出了要求。
春风吹过山谷,融化了寒冬的冰雪。
一条小溪从山谷间潺潺流过,绿草如茵的山坡边,矗立着数十顶覆盖着牛毛和羊毛毡的帐篷。
盛东打开围栏,把困了一冬的羊群放了出去。
“看紧点这些羊,特别是注意着那些羊娃子,要是死了一只,看家主不剥了你的皮。”他的父亲东高大声吼叫道。
“我知道了。”盛东点头道。
这些羊并不是盛东家的。
不过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对。
盛东的家主,是从卑禾种徙居而出的一个家支。
说起来,他和盛东也算是一家人。包括这一片帐篷里的数十户人家,都是这一个家支的人。
甚至往大了说,不管是卑禾种,还是先零种,又或者是烧当种,根据家支里释比的说法,都是无弋爱剑的子孙,全都是一家人。
盛东无法想象,一个人是如何能繁衍出这遍布湟中、西海,乃至河西、西域的无数羌人的,这个人是有多么能生?
而且家主给盛东的感觉,也完全没有“一家人”的意思。
比如这些牛羊马匹,按理说自己是家主的“一家人”,也应该有自己的一份才对。
然而实际上,哪怕是一缕羊毛,也是属于家主的财产,只有家主才可以进行支配。
他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东高:“为何家主的妻子儿女,可以经常吃羊肉,还有最暖和的毡毯,住着最好最大的帐篷;而我们一家,却只能吃用牛羊换来的裸麦,想喝点羊奶都不行?”
却不料被父亲痛打了一顿,还边打边骂:“就算你跟我住在一个帐篷帐里,你想吃多少裸麦,不也要听我的吩咐?”
“家主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一家之主,他说的话都要听从。不然你一个人滚出去,看看能不能活上一个月?以后这样的话,可再也不能胡说八道了!”
这时候,盛东脑子里想着上次见过的巩唐种一个家支的姑娘,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自己已经十五岁了,按理说也早就可以娶亲,只是去年家主又迎娶了第七个老婆,送出去不少牛羊,对大家说今年没钱了,等到来年再为家里的儿郎们娶亲。
那么今年自己好好干,为家支里增加一大群羊的话,也能娶一个老婆了吧?
就在盛东躺在山坡上,对着羊群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汉人来了!”
“汉人?”
盛东猛地站了起来,也顾不得羊群了,拔腿就往自家的帐篷跑去。
他身上携带着一张弓,但只带了三支猎兔的木箭。
帐篷里放着一些骨箭,还有两支珍贵的铁箭。
除了这些,还有一柄骨矛。
然而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嗖!”
一个骑着马的汉人骑兵,向着盛东这边射了一箭。
箭矢插进了盛东面前的草地,尾羽还在微微颤抖。
他鼓起勇气,试图去拔起那支箭用于还击。
“跪下!”
那名骑兵冲了过来,对盛东大喝道。
骑兵说的是羌语。
这时候,盛东才发现这个“汉人骑兵”,原来也是一名羌人。
只是他束着头发,穿着一件红色的布衣,没有象其他羌人那样穿着毛毡,或者披着羊皮,这才让盛东误以为他是一个汉人。
看到骑手身后涌过来的大群汉人士卒,嘴里大声喊着什么,带着冲天的杀气,盛东的膝盖不由自主地就软了。
“噗通”,他扔掉了手里的劣弓,跪在了地上。
“呼”,羌人骑兵勒转马头,向着帐篷的方向疾驰而去。
盛东很想问问那个羌人,问他为何要对自家人下手,难道他们没有释比,不知道大家都是无弋爱剑的子孙吗?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一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汉人兵卒,拿着一根长长的绳子,把盛东的双手反捆在了背后。
“走。”汉人士卒吆喝了一声,象牵牲口一样,把盛东牵了起来。
盛东听不懂汉人士卒的话,不过从他的语气和姿态,可以看出象是在驱赶牛羊,于是就顺着汉人的意志,跟着绳索往前走了起来。
这让他少吃了不少苦头。
几名士卒想要把跑散的羊群赶回来,却十分笨拙,也不知道赶羊的技巧。
这让盛东忍不住想要去帮忙,只是那名牵着他的汉人,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算了,反正这羊也不是自己的……突然意识到自己产生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家主也保不住这些羊了,它们将属于这些汉人。
盛东赶紧想道。
似乎这样自己最初的想法便情有可原,也没什么错误了。
有家里人拿着长矛冲出了帐篷。
汉军排着整齐的队列上前,把仓促迎战的家人迅速刺倒在地。
女人孩子的哭声响了起来。
很快,又有新的家人被捆到了盛东的绳索上。
战斗,不,这是一边倒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