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知道董千秋此前曾学习过《汉语》，因此能看懂《常识》。
两人相处渐久，秦川也明白了董千秋并不是只能靠写字交流，她同样会用手势和肢体语言表达许多常用的信息。
当然，然这并不是后世完善的手语，所以需要进行复杂表达的时候，董千秋还是要借助文字。
秦川见到董千秋仍示意他看书，眼里还带着疑惑的神色，他就把《常识》拿了过来，看了一下，点头说道：“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太阳是个大火球。
我们脚下的大地也是一个圆球。”
早在春秋时代，就有屈原在《天问篇》中提出圆形地球的概念；战国时庄子提出的“元气学说”，是后面形成“宣夜说”的基础。
东汉的张衡明确地表示地球和周边的宇宙环境，就像一个鸡蛋，称为“浑天说”。
至于其他诸子百家提出的猜想，有很多甚至已经接近对宇宙的现代看法了，比如宇宙无限论，日月星辰是由“气”从宇宙中聚合而成等等。
只不过这些理论晦涩生僻，也没有人当正经学问去研究，所以流传最广的，就是最简单最容易理解的“天圆地方说”。
中国古代对这些假设和理论并不重视，也没有人因为这些学说上火刑架，一般都是“爱信不信”的态度。
既然秦川已经表了态，董千秋心里就踏实了，她相信秦川。
董千秋带来了不少仆人和婢女，让原本空****的少傅府多了一些人气。
她倒也没有夺去原管家曲门的权力，只是接手了府中的财政，认真地为秦川料理家务，想做一个合格的少傅夫人。
除此之外，董千秋接受的是这个时代女性的传统教育，别说有喉疾无法说话，就算能说话，她也不会过问和干涉秦川的公务。
这对秦川来说，倒是省了不少事。
尤其是董千秋命她带来的厨师学会了炒菜、馒头之类食物的制法后，让秦川原本粗糙的生活，在董千秋的照料下变得有些精致了起来。
次日，秦川前往北宫，命朱展完成房舍维修后，再暂行带着太子舍人们学习《汉语》。
此前朱展就研究过《汉语》，秦川只要求这些读书人能熟练识别正字，所以有朱展带领便足够了。
安顿好公务后，秦川便再次去往石炭坝，准备进行工坊的整改。
他命田丰将所有的工坊负责人，全部召集了起来，包括在士卒监督下工作的杨奉。
“目前我们在石炭坝的工坊，有面粉磨坊、豆腐坊、陶坊、石炭场、木工组、石匠组、铁匠一人、冶所、水泥试制工坊、纸厂、印刷厂，共计十一处。”
“此前管理混乱，财货不明，因此我们将成立工业协会，负责管理、领导现在和以后的所有工坊。现在，你们先推举一个协会会长出来，此后将总揽这些工坊。”
秦川宣布道。
众人一头雾水，不过在秦川的组织安排下，还是弄明白了现在是要选一个“总管”出来。
经过最初的手忙脚乱之后，众人一致决定，让顾红妆来当这个“协会会长”。
“我……我不行的。”顾红妆脸都吓白了，连连推辞。
“就是你了。”秦川做了最终决定。
在场诸人，全都知道当初秦川对顾红妆的看重。
虽说这看重主要是因为她肩负造纸重任，但除了她之外，诸工坊管事再无一人能得秦川如此信任，包括霍如。
“别担心，主公会指教你的。”柴仕胡也向顾红妆鼓励道：“而且我们也会帮你。”
顾红妆心中忐忑，但她虽然内向胆怯，也能看得出来，若是自己不肯出头，在场还真难找出第二个能服众的人来。
再说秦将军已经开了口，顾红妆便不再反对，默然接受。
“目前的每一处工坊，都要指定一个厂长负责，实行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秦川继续说道。
众人仍然不太能明白秦川的意思。
柴仕胡看了看顾红妆，见她只是等着秦川的安排，不禁暗自摇头，这新任“工业协会会长”有点缺乏主动性啊，都不知道积极询问不明白之处。
他只能自己出头问道：“请问‘独立核算，自负盈亏’是什么意思？是指把这些工坊分别交予各个‘厂长’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简单点说，假如以后陶坊需要建设一座新窑，需要石材和人力，那么就要按当前的市价，向柴仕胡购买石材，以及支付建筑人员的工资。”
“同理，柴仕胡你需要一个陶碗，或者是娄阿牛要从陶坊拿一批陶器出去售卖，也一样需要按照订好的价格付钱。”
秦川解释道。
“可是这些工坊，都是主公你的啊。”霍如不解地说道：“那这样一来，赚了钱或者亏了钱，又算谁的呢？”
“你说的没错，就算实行了独立核算，这些工坊也还是我的。所以如果出现亏损，我也不会要你们赔偿，只会查明原因。
进行改进或者换人管理；如果赚了钱，我会给厂长分配一笔利润，由厂长对有功之人进行奖励。”秦川道。
“意思就是以后我们把这些工坊当自家的经营就对了。”柴仕胡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你生产的商品，或者你的劳动，哪怕是我要拿走或者使用，你都得收钱。不然你亏损了，我就可能把你换下去，换成另外有能力的人上来。”
“当然，若是故意亏损，又或者贪污工坊财产，利用工坊人力物力为自己谋利，我同样会根据军法进行惩处。”
秦川补充道。
“那我们这种不能赚钱的怎么办？”文远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的水泥还没获得秦川的认可，所以也没有能够拿来出售的商品，目前只有支出没有收入。
和他同样情况的，还有杨奉的冶所。
秦川购买了不少生铁和熟铁，命杨奉尝试灌钢法炼钢，目前还没什么头绪，同样也没有收入。
所以杨奉听到这个问题，虽然自己只是个阶下囚，也忍不住看着秦川，看他要怎么解决。
“还处在试验阶段的工坊，目前暂时不采取独立核算，但仍需接受工业协会管理协调，由协会提供研究试验的资金。”秦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