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的石渠阁中,一切都仿佛化成了死物。
只有人的心死了,所看到的世界才会同样死去。
此刻杜必便是如此,他的心沉落到了极点,心中大呼完蛋。
“陛下,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没什么用,什么也没有打探到,”杜必猛朝赵启磕头。
一旁的李春懵了,这杜必怎么像是突然疯了?
赵启故作不解,“杜必,你这是做什么,朕怎么看不明白,难道是你在鹤云松酒楼收受贿赂?”
“啊???”
杜必磕红了额头,听见这个脑子里嗡嗡的,“这...不...陛下,奴婢没有,虽然奴婢好赌,但一向都是拿自己赚来的钱去玩乐,绝不会取不义之财的。”
看来陛下没有发现他是卧底啊。
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当此之时。
铿锵一声,暗沉的屋子中,骤然之间一道凌厉剑光闪起。
向伯符颌下白须无风自动,声音宛若手中之剑斩过杜必的神经,“你这阉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做着桓贼的官,此非不义之财乎?”
从地狱到天堂再到地狱,是如此的快速。
啪的一声。
杜必整个人都快趴到地上,身体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下一刻他的心似乎就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语无伦次道:“奴婢...陛下...奴婢岂敢啊,奴婢绝对不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的啊,求陛下明察。”
赵启没有回答,自顾自执棋落子。
向伯符突然取出一张纸向杜必扔了过去,犹若一道闪电飞到其面前。
杜必惊愕望着纸上所记录的详细数据,竟全部都是他去每次去见桓浩的时间,这怎么可能呢?
他那里知道,从来到赵启身边的时候,他就已经暴露了,从始至终能够得到的消息都是赵启乐意让桓浩知道的。
虽然无法听见他和桓浩说了些什么,但要知道他什么时候去见桓浩,还是很简单的。
“阉人,你还想狡辩吗?”
杜必知道自己完蛋了,抽泣道:“奴婢认罪,可是奴婢从始至终都没有...”
向伯符岂会给他说完的机会,执剑而来,落剑于颈,寒声说道:“老夫问你,鹤云松酒楼刺杀,是不是桓浩出卖的消息?”
冰凉的剑身靠近,本颤抖的身子瞬间僵住。
他是一点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给杀死。
“这...”
杜必双手紧揪着衣袂,害怕极了,“慎候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告诉奴婢,奴婢一直没能给慎候带去有价值的消息,慎候已经开始怀疑奴婢了,
陛下明鉴,先生明鉴,奴婢真的不知道啊,不过我上次回去,听见慎候吩咐华秋将军去处理外面的事情,那日正是陛下遭刺。”
“好你个无根贼子,枉朕此前还如此器重你,胆敢背负君恩,”
赵启倏然起身,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失望,“朕如此相信桓公公,他竟派人监视朕,简直岂有此理。”
“啊???”杜必茫然,两眼陡然呆滞无光。
器重?相信?真的是这么回事吗?
“王基,此无根贼子该当何罪?”赵启沉声问道。
王基拱手凝重道:“陛下,此阉贼背叛陛下,就是背叛朝廷,无异于战场投敌,即便是判他斩立决也毫不为过。”
“好,朕杀不了桓浩,难不成还杀不了你,拖下去斩了。”
杜必被吓的一口气快提不上来,两颗眼睛瞪得像铜铃,“陛下饶命,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愿为效陛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李春忙不迟疑上前行礼道:“陛下,杜必既然是慎候安排之人,他亦有心悔改,陛下宽宏大量,能容四海,不如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正好借此将计就计,若杜必是真心投效陛下,就看他能不能给陛下带来些惊喜。”
赵启神色渐缓,“你如何保证他回去,不会将这里的发生的事告诉桓浩,朕看还是将他砍了吧。”
“不,不,”
杜必慌忙道:“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陛下。”
赵启冷哼道:“朕知道你喜好赌术,但你现在拿着空头支票就想上赌桌,是何道理?”
杜必恍然大悟,抿嘴道:“奴婢有详情禀告陛下。”
赵启闻言看向左右,“他们都是值得朕信赖之人,你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不行,此事涉及奴婢身家性命,一旦公开奴婢定会被宫廷众人活撕,只能告诉陛下,”杜必很认真很严肃。
赵启略一沉思,便屏退了众人。
等向伯符几人进来后,杜必已经没有跪在地上,正向赵启躬身应命,“奴婢这就去宣慎候。”
“陛下,这小子给您说了什么?”
杜必离开后,王基迫不及待的问道。
赵启摆手笑道:“君无戏言,朕既然答应了他,岂有告知你们的道理,不过这件事若是说出去,他死的的确比斩立决还要惨。”
向伯符在他对面坐下,将剑放置一旁,略带沧桑的脸上映出几分笑意。
王基注意到老先生脸上的表情,说道:“向老先生肯定听见了。”
少时。
桓浩弯着老腰踏着小碎步而来,对待皇帝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无比恭敬,恨不得将赵启当玉皇大帝来朝拜。
杜必已经将小皇帝突兀召见他的缘由说清楚。
盖因半个月以前那尾吃了他毒丹的锦鲤死亡,小皇帝想要借此试探那夜是否是他出卖了消息给屠龙会杀手,但实际上却是小皇帝想要借助他的力量进军朝堂。
“侯爷,真是好久不见啊,”赵启只留下了王基侍立在旁。
当然,向伯符是藏在暗处去了。
桓浩行礼后说道:“近日老奴奉圣后之命查袁大将军失踪一事,着实有些忙了,未能日日来向陛下请安,陛下恕罪。”
当初从大内放袁世才出去,还是他和小皇帝一同去的,这件事自没必要隐瞒。
“朕能理解,”
赵启笑颜和蔼,“侯爷日理万机,朕还在这个时候请侯爷过来,实属不该,只是朕现在有一事十分不解,还望侯爷能为朕解惑。”
桓浩躬身,“老奴遵旨。”
“侯爷,那尾吃了仙丹的锦鲤没有长寿,反是死了,而且死的很惨,五脏都是黑的,太医说是仙丹有毒,”
赵启目光犹如鬼魅盯着桓浩,“侯爷,仙丹中怎么会有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