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一行和柴端望着眼前眼花缭乱的数字，脸上俱浮现出骇然之色。
那方程式虽然独具特色，但局限性还是颇大的，但新鲜的计数数字就像是给他们打开了一片新的世界，若将此等数字运用进筹算之中，的确是能大大加快计算速度。
“向老先生，这...这是你创造的？”饶是不善此道的袁太后，也深知这些简化出的数字符号将会在无形之中为国家带来多少财富。
他们都不是笨人，向伯符只是用这些数字给他们列举出了加减乘除的简单运算以及上百上千乃至万以上的讲解，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须知，如今他们常用的计算方法是为筹算之术，明帝时期还要求文武百官随身佩带算袋，颇为麻烦。
而向伯符只是用了十个符号，便可以将算筹取代。
这不但是民生利器，还是兴国之利器。
身为一朝丞相的韦一行再明白不过其中的道理，此时此刻他对向伯符心中仅存的仇视也几乎消于无形，朝向伯符拜道：“向君真乃国之大才，有向君教导陛下，何愁家国不兴。”
经常慢半拍的柴端此刻也是面色大动，恭敬称赞道：“向君真国士也。”
向伯符哈哈大笑，继而很谦虚的说道：“其实老夫那不成器的弟子也有很大的贡献，若无他老夫也不能这么快想出来。”
韦一行闻言顿时醒悟过来，不确信的道：“陛下竟也能在此等方面帮助到向君？”
袁太后和柴端也很好奇的想知道答案。
向伯符突然长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之所以有此念，乃是从九九歌和筹算之术中得到的灵感，不过历经数载也未能完成，”
“尤其是这个零和一的确定不知花费了老夫多少心血，若非陛下以周易点醒老夫，恐圣后娘娘和两位也看不见它们问世啊。”
“陛下竟还懂周易？”韦一行惊讶。
向伯符仍旧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正是老夫今日教授他的。”
“今日教授就能融汇贯通？”
这不是重点，向伯符扫过韦一行，说道：“重要的是老夫终于完成了。”
圣后娘娘心中感慨万分，最终化至心头，神情郑重道：“天下人必会感念向君。”
柴端注视这纸上的十个符号，心头生起一个疑问，“不知向君可为它们定名？”
大概是下午他逼着皇帝讲解这东西太多次了，当即脱口而出，“它们叫阿拉伯数字。”
这名字对于向伯符来说一开始其实是绕口的，所以他多次询问赵启，以至于现在完全念熟了，说出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袁太后三人脸色骤染间怪异起来。
这名字听起来不够好，但听向伯符语气中不掩饰的兴奋，也不好出言说什么，毕竟这是对方耗费了数年心血才出来的成果。
“此名可有深意？”圣后娘娘问道。
屁的深意，心里虽这么想，但向伯符反应的极快，
目光也随之变得深远，似乎想起了自己为创造此物而经历的艰辛岁月，“阿者，始也，拉者，载运也，意为承载，伯者次序也，为老夫那不成器的弟子，亦代指老夫，谓师徒同心也。”
虽然将当今天子放在了后面多有不敬，但向伯符也是赵启的老师，且如今天子尚未亲政，也勉强说得过去。
圣后点头称赞道：“此名寓意极好。”
“神特么解释，神特么寓意，”在石渠阁的赵启听到向伯符的解释，当场整个人就懵逼了，他知道向伯符这老酒鬼不靠谱，
但这也太特么过分了，竟然剽窃他人智慧，怪不得下午揪着他讲阿拉伯数字的运用，还让他尽快写一本可普及的教学书籍出来，原来是为了给自己装逼留名。
他真没想到向伯符是这样的人。
不过向伯符对‘阿拉伯’三字的解释他也不得不佩服，这样都能给他解释出来，真的是人才啊。
赵启赶忙双手合十跑到窗边虔诚的向发明此项伟大成就的先贤请罪，尽可能的将罪都推到老酒鬼的身上。
给赵征还有他旁边身着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轻纱的美貌少女看的一愣一愣的。
“妹子，他在搞什么呢？”赵征还摸着自己后背上的伤痕。
安阳公主年方十四，肤白如雪，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额前，贝齿轻轻咬住比常人要更小几分的红唇，面露惊讶之色，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有点傻的感觉。
难道这位弟弟小小年纪就信佛了？
“我怎么知道，”虽然小时候她也逗过自己这位弟弟，但多年不见那份记忆早已残存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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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中，向伯符很坦然的接受了来自圣后三人的称赞和恭维，当向伯符借机提出要宫廷御酒时，圣后娘娘也没有丝毫犹豫，让他今后可任意享用宫中御酒，给他高兴坏了。
一番关于阿拉伯数字的运用及普及之后，圣后娘娘一句话将话题拉至今日召见向伯符的本意上，
“有向君教导陛下哀家自是安心的，只是正如向君先前所言，陛下心思不用于正道，总是去钻研些旁门左道，此非为君之道，听闻今日先生便教授陛下《周易》，以哀家之见还是早了些。”
韦一行也是如此认为，“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陛下尚且年幼，所学的治国之道还有很多，向君不如先从四书五经开始，逐步深入。”
“没错，向老先生当以儒学经典为主，”柴端一双浑浊的眼睛中也燃起了几分光亮。
向伯符脸色不变，他岂不知道韦一行和柴端的心思，他虽师承大儒庄让，但他亦知道治国非一门儒学就能够搞定的。
可怜的是这愚昧无知的蠢笨妇人，显然已成为了儒学的虔诚信徒。
岂不闻当年夏之元帝，就是因为过度依赖信任儒学，导致国家由盛转衰。
他当然不是反对儒学，反而是极认可的，但治大国绝不能固守成规，不过对于圣后三人的同时嘱咐，他也不能拒绝，于是说道：“汝等放心，老夫自知轻重。”
圣后满意点头，“皇帝近日不会有旁的事，向君可多给陛下安排些课业。”
嗯，以防他继续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