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灵体的报案是三个月之前，而网上马戏团购票的最后一次记录是四个月之前。
也就是说，至少四个月之前，马戏团还在正常营业，四个月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买过票了。
因为马戏团距离市区很远，一般都是网上购票，所以调查网上的售票记录就可以看到有没有顾客来过。
而韩春雅调出的售票记录显示，马戏团生意最好的时间就是两年前，也就是刚刚开业那一阵，市里的人都图个新鲜，当时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
后来顾客越来越少，生意越来越差。
因为马戏表演这东西跟电影不一样，电影院天天去，每天都能看不一样的电影。
马戏团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节目，任谁都会看腻，绝大多数人也就看一次，第二次就觉得没意思了。
所以马戏团网上的售票记录，在开业的三个月之后，就直线下降，到了开业的第二年，也就是去年，就几乎卖不动票了。
去年上半年，一个月总共还能卖出去二三百张票，平均下来每天也就十几个顾客。
到了下半年，一个月还卖不到一百张票。
到了今年，几乎没有人来看马戏了，一个月就能卖十几张票，就算一天来一个顾客，一个月都得歇半个多月……
一直到四个月之前，达到了最惨的状况。
一整个月，就卖出去一张票……
也就是整个马戏团的售票记录里最后一笔。
那是马戏团开业一直到现在，最后一单生意。
韩春雅找出了那一张票的买家信息，同时发现这个人在买票之后，就被家人报案，说失踪了。
过了没多久，民警调查到这里，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不是普通的失踪案，是有灵体作祟，这种案子普通警察肯定无法处理，于是案件被转交给了灵异警探。
但是由于灵异警探人手不足，每天都有这种案子被移交过来，却根本就得不到处理，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
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这个灵体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
好在城郊比较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再加上马戏团生意太差，这三个月一张票也没卖出去，并没有顾客过来，让这里的遇害者没有增多。
看完了韩春雅查到的这些资料，二人想要得到的信息并没有出现。
资料上只有马戏团的报案时间以及售票记录，却没有关于这个灵体的任何信息。
因为之前调查失踪案的民警发现了这里的蹊跷之后，就立刻离开了，普通人是无法对付灵体的，所以这个案子一直就搁着，没有任何进展，二人也没有任何能够参考的情报。
二人对这里的灵体依旧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林方看到了平板上查到的最后一个顾客的照片。
这不就是刚才在楼下，被林方一脚踢掉脑袋的那个观众吗？
看到这里，林方和韩春雅毛发倒竖，不寒而栗。
林方咽了一口唾沫，事情越来越迷惑了。
将平板还给韩春雅，林方突然灵光一闪，疑惑道：“在这里，你还能连上网？”
韩春雅点头：“可以呀。”
林方眉毛一挑。
如果是在灵域那种空间里，是连不上网络的，那是一个与现实世界平行的空间，信号无法传输过去。
而韩春雅还能联网，还能查资料，说明这个楼内并不是类似于灵域那种单独的空间。
楼下看到的观众也不是幻觉。
那究竟是什么？
林方想不通。
无奈之下，只好继续检查二楼的房间，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前面几个房间都是马戏团员工的宿舍，没有任何信息。
最后，二人来到了马戏团老板的房间。
林方伸手压下门把手，推开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无法言明的诡异气息涌了出来，同时散出来的，还有阴寒的气息。
是灵气！
只有灵气才会给人这种感觉，每一个灵体都伴随着灵气，伴随着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寒气息。
林方感受到灵气的瞬间，差点就要展开灵域，将自己和韩春雅拖入其中。
可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危险的到来，所以没有这么做。
伴随着阴寒气息一同涌出来的。
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
二人往里一看。
只见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躺在地上，尸体的胸前，还插着一柄匕首。
开门通了通风，二人捂着口鼻走了进去。
根据尸体身上的衣服，勉强能认出这具尸体就是马戏团的老板。
由于尸体腐烂太过严重，画面太美，韩春雅都不太敢看，只是瞟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呕吐，但还是强忍着恶心拍摄了一下尸体。
房间的书桌上放着两个本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林方拿起两个本子就走了出去，他也不想跟一个腐烂成这样的尸体呆在一个房间里，在里面都不敢呼吸，空气中的异味太重了，几乎能把人熏死。
关上门之后，二人才敢喘气。
林方看了看手中的两个本子，其中一个是账本，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
林方先翻开账本，发现这才是真实的账本。
在楼下柜台里的那本，“今天”的时间是两年前，而且只有“今天”的账目，其他的都是空白。
现在的这本就全面了很多，记录了从开业一直到四个月之前所有的账目，显然这才是正确时间的账本。
账本上记录的金额跟韩春雅调查的资料差不多。
刚开业的时候生意还不错，越往后越差，连最后一笔订单也记录了下来。
除了售票记录之外，账本上还记录了马戏团的资金注入，在马戏团穷的快吃不上饭的时候，都会有一笔钱存进来，总共三次，维持着马戏团的日常开销。
林方没看懂这笔钱是哪来的，当他翻开另一个本子，这才明白了一切的真相。
是高利贷。
马戏团老板借了高利贷。
而这个本子，就是老板的日记，记录了马戏团发生的所有事情。
老板开了个马戏团，完成了他儿时的梦想，然而创办这个马戏团花掉了他前半生所有的积蓄，还贷款了很多，这才勉强凑够。
因为马戏团占地很大，在市区无法弄到这么大的场馆，所以只能在便宜的城郊买一块地。
刚开业的时候，因为马戏团很少见，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看过，所以凭借着新鲜感，赚了几个月的钱，后续的几个月虽然赚不到钱，但勉强还能保持自负盈亏，能够维持马戏团的日常开销。
但是加上还贷款，就有些吃力了。
后来，马戏团的生意越来越差，开始入不敷出，别说赚钱还贷了，连日常开销都无法维持。
于是老板开始借高利贷。
中途老板试图挽救马戏团衰落的处境，然而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顾客，看马戏团就图个新鲜，看了一次就不会再看了，这让马戏团的受众非常狭窄，任凭老板怎么改变，也无济于事，根本挽救不了马戏团的亏损。
后来生意更差，一个月的时间，有一半以上根本就没有顾客，哪怕有顾客的时候，也就来零星的两三个人，生意属实惨淡。
最惨的时候，连马戏团的人员吃饭都是问题。
无奈之下，老板又借了第二笔高利贷。
后来的事情林方都知道了，老板无论怎么做，马戏团的生意都没有丝毫好转。
第二笔高利贷也花完了，紧接着又借了第三笔。
后来有人上门讨债，老板根本就还不上钱，哪怕拆东墙补西墙，面对庞大的债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四个月前，那一整个月就卖出去一张票的时候，老板彻底崩溃了。
自己半辈子的积蓄搭了进去，贷款没还上，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唯一的一张票就像是一句嘲讽，一个讽刺，一个笑话。
老板觉得自己的人生相当失败，于是打算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这辈子太失败了，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在日记上留下了这句话之后，老板用匕首自杀，也就是房间内那具尸体。
日记没有了后续，但事情还未停止。
这里产生了灵体。
林方已经大致猜出了后续的事情。
老板死后的执念让他的灵魂变成了灵体，而当天来的最后一位顾客，就成了受害者。
“这整个马戏团，就是灵体。”林方说道。
“什么意思？”韩春雅没明白。
“灵体有很多种形式，有的是实体，有的没有实体，而这个灵体，就是马戏团本身，
老板死后，由于对马戏团的执念，让他变成了这个马戏团，或者说附在了这个马戏团身上，咱们走进大门的时候，其实是走进了这个灵体内部，
所以你能连上网，能查资料，因为这里并不是另一个空间，只是灵体内部，咱们还在现实世界，
在一楼看到的一切，也不是幻觉，只是这个灵体的样子而已，
老板执念太深了，他化身为整个马戏团，时间定格在两年前刚开业的日子，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他想赚钱，他希望马戏团生意兴隆，他希望看台座无虚席，所以凝出了那些观众，他让那些观众永不停歇的看马戏表演，
他希望马戏团永远有人捧场，节目永远不断，这就是咱们在楼下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