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恭沒有理會蘇泰安,冷冷地挪開視線,等著徐蓓回答問題。
然而蘇泰安暗示了之後,徐蓓再也不敢開口了,他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徐蓓和汽車爆炸案有關,無法帶回去審問,最終隻能不了了之。
二人離開後,一直旁觀不語的李湛拽住蘇泰安的胳膊,拉到一邊,沉聲問道:“我怎麽聽不明白呢,這是怎麽回事?”
蘇泰安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沒事,老秦查案查魔怔了,居然懷疑我跟什麽汽車爆炸案有關,我整天在公司忙的腳不沾地,哪有時間搞那些。”
“老蘇,我記得我好像說過,別在我麵前撒謊,你每次撒謊都會深吸口氣,露出特別真誠的笑容,肩膀不自覺的聳一聳。”
蘇泰安愕然,沒想到他觀察的這麽仔細,默然片刻,把自己的所作所為一一坦白了。
果然,徐蓓是他花錢雇來的,那輛爆炸的豐田皇冠,也是他委托人從二手市場買來改裝的,目的隻有一個,讓楊亞鵬付出代價。
他專門替李湛處理灰色事務,楊亞鵬在競標會三番五次的招惹他的東家,他認為自己有義務替李湛掃清障礙,於是便有了剛才的事。
知道真相之後,李湛跺腳急道:“又來這一出,這是第幾次了,我早就說過,這種事沒有我的允許,不要私自做決定,你……到底想幫我還是想害我?”
蘇泰安忙道:“我怎麽會害你,你放心,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楊亞鵬消失,那個徐蓓也一並帶走,秦恭雖然精明,但他查不到我的,哼,想查我,這小子道行還差點。”
“我踏馬說話你聽不懂嗎,別動他們!”
李湛一聲怒喝,驚飛了枝頭的麻雀,遠處劇組的人也看向這裏。
發這麽大火,著實出乎蘇泰安的預料,一臉詫異的望著他。
平靜了幾秒鍾,他解釋道:“之前開競標會的時候,我們就討論過這個問題,楊亞鵬隻是一個馬前卒,吳綺雇來專門試探我的,這老頭很精明,他就想看看我被激怒了之後,會怎麽處置楊亞鵬,說白了楊亞鵬就是個魚餌,你連這都不明白嗎?”
蘇泰安悶悶的點頭:“明白。”
“明白還去招惹他,咱們現在的處境,就像大江裏的兩條魚,正被漁夫圍剿,漁夫放餌了,你不但不躲著,還上去咬,你到底是太自信了,還是存心想玩火?”
“可要是放著不管,萬一那小子做出更過分的事,又該如何處置?”
“區區一個地痞流氓,能幹出什麽過分的事,競標會你也參加了,無非就是在椅子上吐口痰,勾引我去揍他,還能怎樣?”
蘇泰安提醒道:“吳綺把影視基地的標,給那小子所在的藍海地產了,這也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為了激怒你?”
不好說。
直覺告訴他,丟了影視基地的標,也許不是壞事。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吳綺官麵上的能力很大,絕不是他能動的,秦恭剛剛調到春城市局,全力配合吳綺偵查他們那點破事,也不是他能動的。
兩個人都不能動,已經讓他處於絕對的劣勢,現在的春城,就像一個泥潭,他已經泥足深陷,不能再掙紮了,掙紮隻會讓他下陷的更快。
蘇泰安點點頭:“好,我不動他們,你說吧,現在怎麽辦,都聽你的。”
李湛指著站在湖邊發呆的徐蓓:“秦恭肯定還會找她,你去跟她談談,最好軟硬兼施,家人接到金盾幫忙照顧一下,好處給夠,別讓她開口,等風頭過去了再處理掉,還有,你的那個安保公司,現在人太多了,良莠不齊,保不齊誰會出問題,回去好好整頓一下。”
“好吧。”
雲間路十字路口有一家新開的小飯館,還沒掛牌,貼了張藍布,歪歪扭扭的寫了四個大字,軍哥快餐,秦恭開車路過,正好飯點兒,拉秦雲一起去吃飯。
飯館麵積很大,可以用空曠來形容,以前是修車行,老板嫌棄地段不好,換地方了,東西沒有收拾幹淨,牆上掛著廢舊輪胎,滿屋子清潔劑味兒,屋裏正中間還有一道修車底的壕溝,也沒有填平,搭了幾塊板子遮蓋。
名叫軍哥的小老板,正跟媳婦一起收拾屋子,沒想到突然來客人了,連忙擦擦手笑道:“不好意思啊,還沒開張。”
“開鍋了就行,兩碗麵。”
那老板大概是頭一次碰見這麽不計較的客人,環境這麽差,也願意坐下吃,看見他們包裏露出來的工作證,哎呦,原來是刑警,忙不迭的端茶倒水。
秦雲坐在對麵,揉著鼻子扇了扇:“我說老弟,你要是手頭緊,就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唄,良州的好地我熟悉,這破地方實在太寒磣了點,就著汽油味吃麵,虧你吃得下。”
秦恭抱歉的笑笑:“讓你跟著受苦了雲哥,我來這裏,不單單是為了吃飯。”
說著指指外麵的環境,雲間路唯一的出口就在這裏,如果徐蓓的車從無量湖出來,正好可以看看她去哪,方便後續跟蹤調查。
原來如此啊,秦雲歎道:“你查案還真是盡職盡責,吃個飯都不鬆懈,服了!不過那女人明顯被威脅了,不會輕易開口。”
“不管怎麽說,都要試一試……麵來了,將就吃兩口吧,等這事辦完了,我請你吃海鮮。”
秦雲大笑:“想在良州吃海鮮,還得我領路,別廢話了,好像我不能吃苦似的,當年咱也是一蹲一夜不合眼的先進工作者,覺悟不比你差。”
吃完汽油味兒的麵條,讓老板搬出去一張桌子,弄倆下酒菜,要了一瓶牛欄山,倆人邊喝酒邊盯梢,喝酒很有分寸,都是小酌,絕不會讓自己喝醉。
至於喝醉了能不能開車,當然能開了,這年頭基本沒人查酒駕,何況他們就是警察,誰閑著沒事查他們。
慢條斯理的喝了大概二兩酒,平靜的馬路上忽然駛過一輛紅色夏利,是從無量湖方向出來的,秦恭連忙拿起手包,朝秦雲招手:“走走走,跟上。”
秦雲還舍不得那大半瓶牛欄山,擰緊瓶蓋,一並揣包裏帶走了。
兩人開著吉普車,在後麵跟蹤紅色夏利,為了不讓對方發現,中間隔了一輛車,不緊不慢的吊著,一開始他們覺得徐蓓會找一個賓館住下,因為徐蓓是良州本地人,根據他們的調查,徐蓓也沒有親戚在這裏,沒地方住,但是隨著跟蹤的深入,他們發現自己被耍了。
紅色夏利的汽油好像不要錢,領著他們在環城路兜圈,兩圈下來,傻子也該明白了,對方已經發現了有人跟蹤。
秦雲皺眉道:“老弟,那女人就是個賣車的,沒有反偵察能力,車裏是不是還有別人?”
“截住看看!”
秦恭也覺得不對味了,猛踩油門超車,環城路上的車不多,開到逆行車道上一看,果然開車的不是徐蓓,而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小子。
別住那輛車,猛打方向盤停住,吉普不怕夏利撞,撞了是夏利吃虧,那輛夏利也跟著緊急刹車,被迫停在路邊。
秦恭和秦雲砰砰下車,敲敲夏利的車窗:“下來!”
車裏的小年輕叼著煙,吊兒郎當的問:“你們踏馬的會不會開車啊,馬路這麽寬,非要別我的車,存心找不自在是不是,我告訴你,在我這兒找不自在的都進醫院了,你們是不是也想進醫院住兩天?”
副駕駛一根鋼管,那小子拿著鋼管下車,香煙往地上一扔,對準秦恭就是一棍子,秦恭也不是吃素的,手包架在胳膊上,擋住鋼管,順勢拉住胳膊,一個過肩摔把那小子撂倒了。
然後查看夏利車。
車裏沒有徐蓓的身影,秦恭蹲下拍拍他的臉問:“徐蓓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