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會回到這裏。
站在門前,看著自己風塵仆仆的樣子,沒有西裝,沒有領帶,沒有二十四小時待命,被案件撐破了的公事包。
一夜之間,紐約法庭上爾虞我詐的角逐,已經變成了上輩子的事。
他扔下皮箱,摘下墨鏡。
清冷、陰鬱。
這棟深陷於密林叢中的豪宅,還是多年前的老樣子,即便是豔陽高照的夏天,也遮不住這房子細碎的囈語。
他忍不住閉上雙眼,仔細聆聽——男孩,還躲在壁爐後麵窺探著他的一舉一動,警惕的眼睛,時刻提醒著,他是一個家族的侵略者;女孩,依舊光著小腳,在地板上無聲地畫著圈,試圖把自己封鎖在女巫的魔咒中;男主人還是女主人?在酒杯的碰撞下自顧自地談笑風生,示意他緊隨左右,和年長的股東們談著與生意無關的話題;那裏,分明是有時間在走動的,可是,他聽不見任何時針或鍾擺的腳步。
大房子裏的一切都是靜止的,沒有活力,也沒有所謂的盡頭。
這裏,是他出生的地方,曾經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家。
然至始至終,他都感覺自己,隻是一個外人。
他站在大理石鋪就的台階上,晌午的大太陽熱辣辣地烘烤著他頭頂。
恍惚之間,聽聞庭院的樹林裏有女人和女孩的聲音。
他忍不住驀然回首。
庭院裏,樹蔭密閉。
雨潔坐在太陽照不進來的石凳上麵,玩著拚詞卡片的遊戲。
林沂如的肩上披著一件薄外套,展開手裏撲克牌似的卡片。
單詞卡被分成了兩份,她們必須從各自有限的詞語中拚湊出語法規範的句子來表達自己的意思,這著實有點傷腦筋。
PURETRUSTLOVE
純潔信任愛
雨潔列出這三個詞語。
林沂如搖搖頭,不明白她說的是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