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老方中午时分回到屋里,见房门锁着,进不了门,也不知道女人去哪了,就只好又回到了康乐麻将馆。女老板见他打了个转又回来子,就感到奇怪,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么快就把午饭吃了?”老方气休休地说,“这烂熊女人把门上换了把锁,人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让我回屋进不去门。不知道她想干啥?都不知道谁是这一家之主了,真是反了她了。”女老板就说,“那我让小保姆给你下碗肉丝面一吃。”老方也确实有些饿了,就说,“只能这样了。”说完就坐在小卖部门前的小凳上,拿起一张旧日的报纸看了起来。不一会,小保姆把一碗热腾腾的肉丝面给他端了过来,他给了小保姆四元钱,就吃了起来。
老方正吃着饭,姜项、宽娃和小四川就进到了麻将馆,见老方正在吃饭,就坐在旁边晒着太阳。虽说刚进入早春二月,天气还有些冷,但中午的太阳还是明晃晃的,有些暖意。平时大家都是一来麻将馆就直奔主题,打点开战,很少有坐在一起打混闲聊的时间。于是,大家就利用这点时间开始闲聊。这些爱打麻将的人都是些粗人怪熊,没啥文化,也不讲究什么斯文风雅,聚在一起就是胡说八道,满嘴放炮,根本没有什么正经话,尽说些稀奇古怪的趣闻轶事,尤其喜欢说些有关男女方面的段子和荤话,好像唯有这样才能满足他们心理的某种渴望,着实地过把嘴瘾。
大家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女人假正经的话题上。姜项说,“女人都是假正经,一说到男女那点事就脸红面躁,那都是做样子给人看的,好让人觉得她是个正经守道的良家女子,其实,女人跟男人一样,也好那种事,疯怅起来,胆子比男人还要大,劲头比男人还要足。前些天,我在北面的小路上碰到了一个从陕北来的光棍汉,三十来岁,别看他穿着破破烂烂,腰背还有点驼,可是说起女人**的事来可是一套一套的。让咱们这些整天在省城做事的人都眼红心嫉。”
大家本来就对这种事很感兴趣,听姜项说起这事,就赶忙催着姜项说,“什么稀罕事,讲给咱听听。”姜项说了句,“行嘛,”就开始借着那光棍汉的口气给大家讲了起来,“那光棍汉说,他那村里有个大户人家姓王,靠跑运输发了大财,娶的媳妇又年轻又漂亮,是他那乡里有名的白菜心。这女子叫休休,才十八九岁,比姓王的那小子小七八岁,人不但年轻漂亮,性情也平和温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了别的男人从来都脸不抬,眼不瞧,你想跟她说句话都没那份。村里人都说现在都啥时代了,咋还有这样严守妇道的女人,都感到很不理解。”
“一天下午,光棍汉出门去做事,走到半路,就下起了大雨,陕北那边都是荒山野地,沟沟壑壑,哪有避雨的地方。于是,他赶紧跑到一个废弃的砖窑里去避雨。一会,也有个人进到了窑里避雨。光棍汉一看是那个叫休休的小媳妇。她是从娘家刚回来,在半路上遇到了下雨。她见光棍汉也在窑里避雨,就看了他一眼,脸一红,把头低下,坐在对面的土台上。窑里空间不大,两人也就隔着有半米的距离。一伸手就能拉住对方的手。光棍汉是第一次跟这女人靠得这么近,不但觉得这女子相貌绝色,秀色可餐,还有种十分诱人的香气,就想把这小媳妇搂上一回日上一回,也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于是,他就大着胆子对她说,休休,你打哪来。休休低声说刚从娘家回来。他说休休你好漂亮,耀得我眼睛都花了,心都乱了。说着,就用手摸她的脸蛋。休休羞羞地说,你在羞我。他说休休我不是羞你,我是说实话,你真是太漂亮太让人爱了,咱村的男人见了你都跟没了魂似的。然后,就蹲在她面前,把手伸在她的衣服里动起了手脚。休休说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他说你别怕,这里荒山野外,不会有人来。说着,把休休紧紧地搂在怀里亲着。休休没有阻止,只是娇娇地呻吟了一下,那声音就像渴了要喝水一样。于是,光棍汉就把她抱起放在了土台上,脱她的裤子。她老老实实顺顺从从地躺着,让他给她闹那事。”
“闹完事,雨也就停了下来,光棍汉把休休又亲了一会,对她说让她过几天再这里约面。女人点了点头,穿上裤子就急急慌慌地离开了。过了几天,也不知道为啥,光棍汉在窑前等了她一整天,也没见她过来。后来,碰面一问,才知道那天女人家来了客人,男人要她做饭招待客人,所以,也就没敢出门。”
讲完这个故事,姜项就问大家,“你们说女人是不是也想跟别人风流胡浪,只是害怕让人见了名声不好,才装作很正经很守规的样子?”宽娃说,“也对也不对,女人是爱风流胡浪,但要看跟谁风流胡浪。跟有钱人风流胡浪,又能快活又能挣钱,跟咱这样的穷人风流胡浪,只能图一时快活,可是没钱,咋能让人家吃好的穿彩的,风光舒展。女人是爱风流胡浪,这跟男人一样,可是女人更爱钱。你没见再年轻漂亮的女人,不管你年龄多大,只要你有钱,她都能变着法往你怀里钻。那冉村塑料厂的老板都六十来岁了,老婆刚一死,就找了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大姑娘。那个黄花大姑娘凭啥要嫁给那老汉,还不是看上了他的钱多。”
姜项说,“那女人我知道,算是什么大姑娘?早就不知让人家日过多少回了。”小四川说,“不管人家是不是让人日过,只要没结婚,就是大姑娘。”姜项争辩着说,“正经八百的大姑娘都是没开过刃的,她能算是大姑娘?”小四川解释说,“你说的那是处女。现在的大姑娘和小伙子都早熟得跟啥一样,谁还不如道球蛋屁毛是啥样。说不好听的,除过边远山区农村,你要是能在女人里再找个处女,只怕是大海捞针了。”
宽娃说,“要说处女,我还真有个故事呢。”于是,大家便把目光朝向了宽娃身上。宽娃说,“去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我到冉村一个种菜的伙计那里,刚好那几个伙计在一起争论现在女人里到底还有没有处女。有的人说未婚女人里至少还有十之二三的人没开过刃。有的人说现在女人里几乎百分之百都不是处女。这个问题争来争去没个结果,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没办法证实。于是,两人越争越激烈,以致要打赌决胜负。当时,两人都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元钱,放在我那伙计的手里,让他作裁判,主持公道。可是,我那伙计也没法主持公道,因为这个问题并不是他所能裁决的。正当双方争执不下无法断定时,就见一个驼背弯腰的拾破烂的女人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从路边走来。这女人年龄不大,也就是二十七八岁,人却是蓬头垢面,脏脏兮兮,啮牙咧嘴,相貌丑陋。不知是谁就突发奇想,提议说要拿这个拾破烂的女人来做验证,要是这样的女人都不是处女,那就说明现在的女人中真是再也没有处女了。”
没想到这个提议马上得到了争执双方的欣然同意。可是,用什么方法检验呢?这又成了问题。这时,本村的一位三十来岁叫狗蛋的牌友来了,一听这话,马上就说,“这个问题还用检验?我给你说吧,这个女人早就让村西边那个户县养猪的单身老汉给睡过多少遍了。”有人问狗蛋,“你是如何知道的?”狗蛋说,“那个户县老汉都给我说了,还说他一辈子未婚,还想指望着这女人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呢。实际上,这女人现在就住在户县老汉那里。”
听着这话,大家都不吭声了。接着,狗蛋又说,“先不说那个养猪的户县老汉,就在去年,我就亲眼见到一个蹬三轮卖凉皮的外地农民,把她叫到了包谷地里,把她的事给做了。等她提着裤子从包谷地里出来,我问她那人把你叫到包谷地里干嘛呢。她把手里的五元钱朝我晃了晃了,说,他给了我五元钱。”听着宽娃讲的故事,大家哈哈地大笑起来,就觉得比在打牌时摸了个炸弹还过瘾。
大家都在哈哈大笑,可是,老方却还是一副阴沉忧郁的愁眉哭脸,显然大伙们的笑话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在想着心思。但大家都知道在谈论女人方面,老方可谓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吃过盐比大家吃过的饭还多,走过的桥比大家走过的路都多。他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大家都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哪还有哗众取宠的胆。大家之所以敢斗胆在老方面前耍耍嘴皮子,就是想抛砖引玉,好逗着老方说些让大家眼馋心动的故事。可是,老方此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花花绿绿的事情上,任凭大家怎样想法引逗,就是不答腔,手里拿着空碗和筷子,一副严峻深沉的样子坐在屋檐下的小凳上,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大家在这方面的见识毕竟是孤陋寡闻,说上几句也就浅显见底了,也不懂得怎样归纳和评述,或是上升到理论高度去阐述或认识,所以,见老方像是心有愁绪,也就不好再往下说了。姜项对老方说,“老方,啥事把你愁成了这样,想当年,你就是让那些骚娘们给骗走了几十万,也没像这模样。”老方微然一笑,说,“愁啥愁,我这人就不知啥叫愁,就是有点发愁的事,打上一场麻将也就把发愁的事给忘了。我是在想人这一辈子活着到底是图了个啥?”这个问题似乎简单得跟一字一样,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得出。
宽娃试着回答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当官发财。”小四川说,“为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姜项说,“为了找个漂亮女人寻欢作乐好好享受。”老方用孔子给弟子们传道解惑一般的口气说,“都不是,人实际上还是为了自己活着。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别的什么都靠不住。你们看过《红楼梦》没?”大家都摇头,小四川说,“看过电视连续剧。”老方说,“电视剧只能看个热闹,要真正看门道,还得看书。书中有段《好了歌》,最能回答这个问题。”大家就毕恭毕敬地竖起耳朵倾听老方给大家讲人生道理。
老方说,“《好了歌》是这么说的: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听了《好了歌》,大家都赞叹不已,犹如梦初醒。宽娃说,“这样一想,原来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空的,都是自我的。”小四川则说,“是这样,你为娃盖了房子娶了婑妇,你也就老了,还要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让娃们养着,还不够让娃们嫌烦的。”姜项说,“我就不像你们那样,啥事都想着媳妇和娃。我要是有钱,就先挂个漂亮女人,也不结婚,好了就往下过,不好了就分手,谁也不欠谁的。没事就打打牌,寻寻乐,好快活一生。”宽娃就问,“那你老了咋办?”姜项说,“老了不能动了,那还活着有啥意思,不如买包老鼠药一吃,死球算了。”
接着,姜项又说,“我的想法就跟大家不一样,人家都说人年轻时吃苦受累,到了老了好享清福。可我觉得人还是应该趁年轻时及时寻乐,吃好玩好,人老了也不后悔。你们想想看,人年轻时不享福,到老了能享啥福?人一老,吃啥啥不香,穿啥啥难看,病弱体衰,走不动行不便,女人再好看也日不动,外面的风景再好也看不成。你说那样活起来到底有啥意思?”
老方说,“唉,说人这辈子到底为啥活着,恐怕好多人都闹不清。我这辈子没上多少学,文化也不高,但世上的荣华富贵,**也都尝遍了。现在年纪大了,钱也挣不了,女人也玩不动了,也就爱打打麻将,寻个快乐自在。不像你们还年轻,干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