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

第二十五章节.两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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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这天中午,老方正在睡午觉,麻将馆的女老板给他引来了一个女人。没容他从被子里出来,女老板已经把女人带进了他的屋里,说了句,“老方,我给你把人引来了,我那麻将馆里正忙着,有啥事你们自己慢慢谈吧。”说着,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托女老板找个女人的话是老方早上打麻将时才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人给引来了。

本来,把姜项引来跟蓉蓉过在一起,是为了让破烂王跟蓉蓉分灶而过,不再给蓉蓉每月再支付那一百五十元的工钱。但分灶之后,破烂王和老方才发现屋里没个女人不行。别的不说,每天这两三顿饭就是个大问题。本来他们还以为一两人的饭好对付,随便一做就行了,反正人老了,吃啥也都不香了,做好做差也没啥可挑剔的。但事情并非如此。老方还罢了,吃好吃差都是白吃,不好说长论短挑三拣四。但破烂王却不行,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喜欢吃面条,你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顿顿不重样地让他吃面条,他都没意见。但是,要是哪天让他一连两三顿吃不上一次面条。他就要发脾气了,喊爹骂娘,甩板凳砸碗。

过去,小保姆或是蓉蓉在家做饭时,都是给他用手工擀面吃。可蓉蓉一单过,就没人给他擀面了。而且,买来的面条里掺有蓬灰之类的化学物质,对人的身体很有害处。有一次,他从街道上买来的面条,下在锅里,面汤竟呈绿色。还有一次,下锅的面条出现了红色。弄得破烂王和老方都没敢吃,就把一锅面条给倒掉了。饭吃不好,人的情绪也就不会好,情绪不好,就跟生了病似的,死不了也活不旺,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大发雷霆,跟别人争吵骂架。然后就后悔不该把蓉蓉说给姜项,给姜项办了个好事,却搞他们自己没人做饭、洗衣和收拾家务。老方见破烂王整日为吃不好饭在犯愁,也没跟破烂王商量,就私下作主托女老板帮着找个女人。

现在女人就站在他的床边。这女人是从陕南那边山区农村来的,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平平的脸庞,平平的身条,既不娇媚也不粗糙,穿着一件藏青色褂子和一条蓝布裤子,清洁朴素,和善安宁,低眉顺眼,一切都是那样地普通寻常。所以,让老方搭眼一看就觉得十分地好感。清洁朴素表明女人既干净又勤快,还会过日子。和善安宁和低眉顺眼表明女人性格温顺,懂情达理,恪守妇道,不好是非。总之,乍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会服侍男人的女人。

男人要是对某个女人有了好感,语调和态度就会大不一样。老方见屋里没椅子,就让女人坐在床边,然后问道,“来西安多久了?”女人说,“去年年底才来的,差不多有半年了。”老方问,“都干过啥活?”女人说,“给人家做过饭,还给人家看过孩子,年后,人家的娃进了幼儿园,就一直闲着没事。”老方说,“听口音你是山阳色河那边的人吧?”女人说,“是的,我家住在峪口。”老方说,“峪口那地方我去过,那里有所小学。”女人说,“是的,我家离学校不远。”老方又说,“女人嘛,家里呆着多好,干嘛要出来?”女人说,“男人出外背矿砸住了脚,残了。两个儿子一个在外打工,一个都二十二三岁了,还没说上对象,还在家里盖房。两个儿子以后都要娶亲,都要不少的钱,没钱咋行?”老方一听,就很怜悯地感叹了一声,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可怜的女人。”女人说,“农村里的女人,哪有不可怜的。”

老方见女人见多了,很少能让他心动情迷的,当然这个女人也不可能让他心动情迷。但不知在哪一点上,这女人却让老方心怀爱怜。于是,老方就抓住女人的一只手抚摸着。女人的手上有很厚的膙子,而且,手掌上的纹路也很杂乱。老方会看些手相,就拿着女人的手边看边对女人说,“你这辈子注定是个穷命女人,婚姻不顺心,身体也不是太好。从手相上来看凡是不好的事都让你给摊上了。”

女人轻叹道,“命不好,有啥办法?”老方把女人的手握了握,说,“不过,算命看手相这一套,还是不要相信,都是骗人胡说的。自己的命自己应该最清楚。”女人说,“可我信命,从小就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的命不好。”老方说,“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再说农村女人嘛,有几个命好的?”被老方这样一握一拉,女人就一下子倒在了老方的怀里,把脸深情地埋在老方的怀里。老方并不想要对女人怎样,只是觉得女人可怜,想安抚她一下。见女人倒在了自己怀里,就知道女人是想把他当成依托了,便把女人紧紧地搂了一会,说,“就来这里吧,这里的人都挺好,不会难为你。”女人微微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老方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可能是破烂王或是蓉蓉他们回来了,就说,“来人了。”便把女人推开。可女人还是紧紧地搂着他不放。于是,老方就在女人的脸上吻了一下,说,“大白天的,让别人见了不好。你要是想我,就夜里过来。”女人听着,就松开了老方,然后一本正经地跟老方拉开了距离,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不等老方开门,门就被姜项推开了。见老方正跟一个陌生女人坐在一起,姜项就嘻嘻一笑,然后就退了出去。那种笑意是在对他说你老方的老毛病又犯了,也找起女人了。老方其实并不在乎姜项这样说他,只是他不想让他错看了人家女人。所以,赶忙下床追了出去,要把话给姜项挑明。

他出门,走到一墙之隔的蓉蓉的屋门前,就听姜项正在给蓉蓉神秘兮兮地说老方找了个女人,正在他屋里**坐着,就让蓉蓉去看看那女人。蓉蓉正好开门,跟老方碰上了面。老方就对姜项和蓉蓉说,“你们在说我啥坏话?”

姜项笑了笑,说,“我们刚才说,老方是个好老汉,就是枪里没子弹,要是枪里有子弹,女人见了才喜欢。”老方听着哭笑不得,说,“你个驴日的姜项,我给你弄了个不花钱的女人。你道开始花笑我了。我给你说,这女人是我给破烂王找下的。”蓉蓉一听,脸上马上就没了笑意,委屈不平地说,“我给破烂王干得好好的,你凭啥就把我赶去走,又要找个别的女人?是不是那女人比我漂亮比我俊俏?我道是要去见识见识这女人是个啥样的货色。”说着,就要去会会那女人。

老方的脸当即就拉了下来,心想你个从外地跑来的母骡子,道是想在这里当家作主,耍泼逞威了?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呢,就说,“你想要见,我这就把她引来,让你看个够。不过,你可不能跟人家过不去。人家是破烂王找来管家的,名分比你高,你可不要弄错了尊位排行。”蓉蓉不吭气了,低声地打抱不平地说,“我对破烂王忠心一片,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却得不到理解,好好的活却让别的女人给占去了。”老方毫不客气地说,“你也不要抱怨别人,先检查一下自己。说来你是来给破烂王当保姆,可你整天忙着给自己捡破烂,哪还有心思忙着屋里屋外的活?你说像你这样的人,人家还能再雇你吗?再说,人家破烂王也对你不错,你没地方住,就腾出一间屋子让你住,还让姜项也搬来跟你住在一起,一分钱都不要,也算为你办了件好事。人不能得了好处不知足。”老方这一席话,说得蓉蓉再也不敢吭气了。

这天夜里,老方从麻将馆打牌回来,刚睡下一会,就听有人敲门。老方以为是山阳女人凤女来找他,也没顾得点灯,就赶忙披着衣服开了门。门一开,就见女人闯了进来,然后一下钻进了他的被窝里。他觉得有些不对头,因为凤女是个温顺柔弱的女人,平时总是用那种仆人才有的感激和受宠殷勤地来服侍着他。她的所作所为总是那样有条不紊低眉顺眼,决不会有半点的唐突和张狂。今天,怎么会这样不容分说地带着一身冰凉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因为天黑,屋里没有亮灯,还没等他看清是谁,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垃圾气味,再一看,就见女人已经躺在了他的被窝里。老方就不高兴了,走到床边,说,“蓉蓉,你咋这样,招呼也不打一下,就把外面的寒气往这里带。我人老了,本来就怕凉,你又不是不知道。”蓉蓉说,“那个骚女人隔三差四地往你这里来,我又不是没看到,那你咋不嫌她凉?我来你这里你就嫌我凉了?那女人又老又丑,你咋就那么喜欢她呢?你们男人的眼睛都装进裤裆里了?”

老方听蓉蓉用这种语调跟他说话,马上就严肃起来,说,“女人要让人喜欢,不能单靠年轻漂亮,还要事事处处都得让人满意才行。人家凤女勤快干净,整天手脚不停。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要是你也这样,破烂王咋会把你给辞了?”然后,又说,“你赶快离开,要是让姜项知道了,还不好好地收拾你。”因为他知道男人是不允许属于自己的女人跟着别人睡在一起。可蓉蓉说,“他算个屁,别说他了,就是我男人管我我都不听。”

老方当然不好硬是把人家赶走,就用哄劝的口气说,“你看我又没钱,干这事又不行,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别让姜项知道了。”可蓉蓉却蛮横地说,“要我放你可以,但你要想办法让破烂王把那个骚女人赶走。”老方说,“把凤女赶走对你有啥好处?她又没吃你的喝你的,也不拿你一分钱的工钱。你干嘛跟她过不去?”蓉蓉说,“我就是看不惯她,看她不顺眼,不舒服。看不得你和破烂王对她好对她偏。”

老方觉得蓉蓉的话太霸道太不讲理,就用强硬的口气对她说,“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把破烂王叫来了,要是那样,你的丑就要丢大了。”蓉蓉见老方这种态度,就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那个骚娘们咋把你给迷住了。”就掀起裤子,下了床,踢拖着鞋,把门一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