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人们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两个女人就能演出很多让人头痛的戏。凤女是个善良平和的女人,整天呆在屋里手脚不闲,给破烂王和老方做饭,洗衣,收拾房子,出去买东西也是挑挑捡捡,一分钱要掰成两瓣花,还常常帮着老方炼油和洗车,帮着破烂王分捡整理拾来的破烂。所以,就很招老方和破烂王的欢喜和好感。久而久之,老方和破烂王就把挣来的钱放在凤女那让她掌管。
蓉蓉见老方和破烂王把凤女当成自己的女人一样,心里就恨得跟火烧火燎一样,老是琢磨着猜想着这女人到底使了什么腥耍了什么贱,把这两个男人的魂给勾住了,把手里的钱都给她掌管。再一算起破烂王和老方两人哪月不挣得四五百元,或是七八百,两人合起来就是一千多元。心想这些钱要是让她蓉蓉掌管,就是让他们好吃好喝,每月至少也能从中捞出个两三百元,再加上每月两人各出一百元钱的工钱,就是四五百元。要是那样,她蓉蓉还出外捡什么破烂?可是,这种好事却让一个从山阳来的其貌不扬年纪又大的女人摊上了。因为心里有气,所以,对破烂王和老方也整天没个好脸,对那女人更是看都不想看上一眼,一见心里就来火就来气。
蓉蓉见不得老方和破烂王对凤女好,觉得是这个新来的女人抢占了她在老方和破烂心中的感情和地位,所以,就对凤女充满着敌意和怨恨。
凤女是个灵性人,当然看得出蓉蓉的脸色。但有破烂王和老方撑腰,她不怕蓉蓉,只是不想招惹她。开始,凤女不是没找过蓉蓉说话,但蓉蓉根本不招示她,不理睬她,所以,以后,她也就不再招示她理睬她了。两人就跟陌生仇人似的,平时,谁见谁都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把头昂得高高的,即使两人在门前的小路上碰在一起,都是相互地把头扭在一边,谁也不去看谁。
因为心里装着仇视和怨恨,朴素容忍的度量也就非常有限。这天早上,老方蹬车出去拉粪去了,凤女就进到老方的屋里给老方收拾屋子。蓉蓉这时才刚刚起床,见凤女正好从老方的屋里出来,就猜疑凤女昨夜跟老方睡在了一起。想着她每次上到老方的**,老方就老是赶着她走。这女人就能在他的**一呆就是一整夜,就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点不如凤女。所以,想着想着,心里的火气不由地开始往上窜,就用恶气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凤女一眼。凤女见蓉蓉在用狠毒的眼睛瞪着自己,就用力把一盆脏水泼在了门前的地上。
蓉蓉见凤女不示弱,觉得凤女是仗着破烂王和老方的势在向她挑衅,恼怒之际便对着凤女骂道,“你眼窝瞎了是不,咋把脏水泼在人家门前?”凤女也不是个示弱的人,见蓉蓉在骂人,就反唇相讥道,“你嘴咋这臭,在骂谁呢?”蓉蓉把一只手叉在腰间,一只手指着凤女,朝着凤女走了过来,骂道,“就骂你呢,骂你这个让两个男人日的屁货。”凤女从来没听过这样难听这样粗野的脏话,气得肺都要炸开了,就喘着气骂道,“你这屁货,自己男人不让日,整天让别人日不够。”蓉蓉听凤女在揭她的丑撕她的脸,便发疯似地甩起两只胳膊朝着凤女扑打过去。凤女也毫不示弱地把盆子往地一放,迎了过去。
于是,两人便扯在一起喊着叫着骂着扑着撕打起来。蓉蓉年轻力气大,三下两下就把凤女扑倒在地上,骑在凤女的身上,两只手鼓点一般地打在凤女的脸上和身上。凤女处在下风,便死命地扯着蓉蓉的头发。蓉蓉痛得招不住,便一下倒在地上。这时,凤女从地上爬起来,要朝蓉蓉扑压过去。可是,力气没蓉蓉大,被蓉蓉又是一撞,扑倒在地上。眼看又要让蓉蓉扑压过来,凤女抓起半年砖块就朝着蓉蓉额头砸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就见蓉蓉双手捂着额头,倒在了地上。随即,一股鲜红的血像水流一般从蓉蓉的额头和手指间淌了出来。凤女被这种景象吓坏了,一时不知措了,也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正在睡觉的姜项听见外面的叫骂和撕打声,便急忙穿衣下了床,裤带还没扎好,听到蓉蓉惨叫的声音,就急忙出了门,见蓉蓉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额头,血已经把身下的一片地浸红,就怒不可遏地朝着凤女吼道,“你这是怎么搞的?”凤女吓得直是哭,却不知该咋样回答。姜项二话没说,就搀扶起蓉蓉朝着村子卫生所走去。
姜项带着蓉蓉离开后,村外这片野地中的房前也就安静下来。凤女从地上起来,把盆子捡起来,放进老方的屋里,就一屁股坐在了**,浑身一点劲都没了,整个人跟瘫痪了一样。她从窗子朝屋后那边的小路看了好一会,按理说平时老方早就把一车粪给拉回来了,该生火煤油了。可是,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到了现在还没见他的人影。凤女虽说也出门半年多了,可是,她还是个女人,遇到了大一点的事,就没了主见,就要找男人撑事拿主意。
等了好一会,还不见老方回来,凤女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她的房子在破烂王的房子和厨房之间,过了厨房就是老方的屋子。凤女站在门前朝着小路和村口张望着,期盼着老方和破烂王快快回来。可是,一直等她把眼睛都看花了,人也感到有些晕旋了,也没见到有个人影。
正等她想回到屋里躺上一会,定定心气时,就见蓉蓉被姜项搀扶着从村头小路那边回来了。蓉蓉的额头缠着很厚的白纱布,人道不是伤得很重,而且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里就知道蓉蓉的额头伤得并不是很重,心里重重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但她不想再见到蓉蓉和姜项这两口子,便赶紧进到了自己的屋里,把门关紧。
刚进到屋里躺下,姜项就推门进来了,用那种很不客气和带有威胁的口气对凤女说,“蓉蓉额头缝了二十多针,花了一千多元钱,你赶紧把这钱拿出来。”凤女没有吭气,只是觉得就缝了这几针,包了些纱布,就要一千多元,未免太贵了吧!对于凤女这样的山里女人来说,可是个很不小的数目,得够她打工挣上半年时间。但她没有吭声,也不知道该说啥,只是想等到老方回来让他帮着拿主意。
要是在往常,这时她已经把饭做好了,老方和破烂王也已经回来吃饭了。可是,不知咋地,他们两人都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心里不舒服,浑身没力,像生了大病一样,心烦得要死,所以,也就没有做饭,只是想着该从哪里弄这多的钱给人家赔偿。
她糊糊涂涂地半睡半醒着,不知啥时,就听到门前有人走去的声响,一听那脚步声,就知道是破烂王捡破烂回来了,就想撑着起来去做饭。没等她起身,破烂王已经推门进来了,看着她坐**欲起未起满面愁容的样子,就问,“你是怎么着了,把人家蓉蓉的额头上拿砖头砸了,一下缝了二十多钱,还花了一千多元钱?人家姜项在村口一碰见我,就说要我拿出一千元钱来,要不,就要给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凤女本身就已经够委屈了,又觉得破烂王的口气是在责怪她,而是护着她,就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说,“我往老方门前泼水,她就骂我眼窝瞎了。我也骂她,她就扑上来打我,是她先动手打我,我打不过她,就拿砖头砸了她。”破烂王听着,就说,“这事本来是怪她先开口骂人,先动手打人,可是,你也不能拿砖头朝人家的额头上砸,要是砸的不是地方,那可是要人命呢。”接着,他又说,“既然是她先动的手,那她也不一半的责任。要赔也只能赔她一半的钱。”说着,便出门朝着蓉蓉那边走去。
紧接着,那边就传来破烂王跟姜项的争吵声。破烂王说事情是蓉蓉引发的,主要责任在蓉蓉的身上,要赔也只能赔一半。而姜项却说一千元一分钱都不能少,少一分钱都不行。破烂王躁了,就对他们说你们看能在这里住就继续住,不能住就搬走。正在争吵不休,相持不下时,凤女赶忙过来把破烂王拉了回了自己的屋里,劝着他说啥事都要等老方回来再说,她觉得老方比破烂王脑子清醒灵活,更有威望。
老方午后时分才回来,他是被王老板的弟弟王厂长留下打麻将了。他的手气不错,赢了两百多元。所以,心情就比较好,唱着小曲一路蹬着三轮车回来。回到门前,却见屋前冷冷清清,房门紧闭,还以为是大家都吃过午饭在休息呢。因早上一直打牌,他还没吃午饭呢,饿得不行,就朝着凤女的屋子走去,想让凤女给他下碗面条。
一推门,见凤女躺在**,一副生病的样子,就问,“还没做饭?”凤女懒懒地从**起来,说,“人都气饱了,还用做饭。”老方问,“咋了,是不是跟蓉蓉闹气了?”凤女就一边流着泪一边把跟蓉蓉打架的事给老方说了一遍,还说,“蓉蓉那男人说了,要是不把一千元钱给他们赔偿,就要给破烂王折刀子进红刀子出呢。”老方听着,就对凤女说,“你先给我做饭,我去把蓉蓉看一下再说。”
见老方去了蓉蓉屋里,凤女这开始给大家擀面做饭。过了一会,老方从蓉蓉那边过来,就回来对凤女说,“我把蓉蓉的伤势看了一下,问了一遍,不算啥,就是砸出了个口子,缝了几针,依我看到村里卫生所,最多也就花上个二三十元就挡住了。”凤女说,“可姜项说缝了二十多针,花了一千多元钱。”老方笑了笑说,“他这话也只能把你这些山里哄一哄吓一吓,像我这样的人,见的世面大了,哪是他能用三句话就把我给哄住了。”
凤女就问,“你看这事该咋办?”老方说,“这事你不用管,有事让姜项来找我说话。这事说得好,我就给他们两百元钱,作为补偿和慰问;如果说不好,我一分钱都不给他,看他姜项敢对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凤女一听这话,心里顿然轻松多了,满心的忧愁和烦恼一下子被吹得云消雾散,更是打心眼里敬佩起老方,就想着姜项常对老方说的那个段子:老方是个好老汉,就是枪里没子弹,要是枪里有子弹,女人见了才喜欢。其实,老方并不是那种枪里没子弹的男人,即使他的枪里真是没子弹,也照样会让女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