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

第二十七章节.富贵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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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老方刚把围圈里的牛粪装进三轮车,王老板的弟弟王厂长就过来叫他一会到办公室来一下,有话要给他说。老方心想王厂长有啥话不能当下说,干嘛要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说,想必是有什么比较严肃或是严重的事要说,心里就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在干活方面有哪些不让人家满意的地方。他到水管把手洗过,就来到了王厂长的办公室里。

王厂长让他坐下,然后掏出了支香烟递给他。他这时也刚好把烟掏出要给王厂长递。也许是吸烟的人都有这样的默契,那就是在两人同时递烟时,一般是就高不就低。王厂长的烟是红塔山,而老方的烟是哈德门。所以,老方就得吸人家的烟。

王厂长点着烟,吸了一口,说,“老方啊,我看你这人不错,整天让你给我扫圈拉粪也实在难为你了。”老方听王厂长说这话,就说,“王厂长,是不是我干活让你不满意了,想把我辞掉?要真是这样,你就直说,不用绕弯子兜圈子。”王厂长笑道,“老方,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看你独自一人生活,想给你介绍个女人。”老方一听,马上就说,“承蒙王厂长厚爱,要给我介绍女人,真是太感谢了。”王厂长说,“这女人和你年纪差不多,男人过去是外地一家煤窑的老板,前些年让煤窑塌方给砸死了。有两个孩子现在都大学毕业了,也工作了。她现在孤单一人,想找个看得上信得过的靠得住的男人。我看你这人差不多,所以,就想把你介绍给她。”

老方犹豫了一下,问,“女人的模样咋样?”王厂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模样嘛,是差了一些,人有点胖,个头也有些高大。不过,人家钱多,你要是真跟人家成了,光好日子都过不完,也不用再给我扫圈拉粪了,干这些脏活了。”

可对男人来说,要找女人总想找个年轻漂亮,身材好看,人品端庄的女人。女人是否钱多钱少则往往不是头等重要。而老方这人就正好不喜欢人高马大,体型肥胖的女人。所以,就赶忙摇了摇头,说,“算了,等有了年轻一些,身材好一些的女人再说吧。”可王厂长却对老方说,“人总会慢慢地老去,以后老了该咋办?再说,你总不能给我拉一辈子粪。”这话说到了老方的要害处,他又考虑了一会,说,“这事你让我好好地考虑一下再说。”

这事还没容老方考虑,下午,王厂长就把电话打到了康乐麻将馆,说他家来了两个好朋友,慕名想找老方切磋切磋。老方当时跟胖子他们在打牌,一听王厂长专门把电话打过来要请他过去打麻将,就马上让胖子骑摩托车把他送了过来。王厂长家住在余寨,离徐家湾不过三五里路。进到村里一问屠宰场王厂长家,有人就指着村子西头那家贴着瓷片的院门,说那就是王厂长家。

因为大家都在等着,老方一来,大家少有客套,就开始落座开战。对爱打麻将的人来说,打麻将本身就是相互之间最真实和最深刻的交流。都是当老板的有钱人,打牌自然就要上些档次。但考虑到老方还属于打工仔,大家就把档次调到比较适中的位置,也就是五元十元,庄上捆两个炮,偏家可随意下上两个炮。除了推倒胡牌和自摸之外,这里还打一种叫打棱子,就是人们平常说的那种用夹章和单调的胡牌方式。因为这种靠单调和夹章的胡牌方式难度较大。所以,效益也就比较高。如果推倒胡牌一庄能赢六十元,那么打棱子胡牌就等于自摸了个炸弹,要赢一百二十元。要是你自己摸上了个棱子,就等于你一下子坐了四庄,要赢二百四十元。正因为打棱子的和牌要翻倍,所以,大家在停牌时即使有两边靠的嘴子,也要想办法捣成夹章或是单调的棱子上。

老方来这之前就预料要跟这些当老板的在一起打牌不可能是小打小闹,所以,自己身上带了三百,又跟麻将馆的女老板借了五百元。就这,心里还觉得不那么踏实。因为他知道跟这些人打牌,手气要是不好,千把块钱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老方没打过这种带棱子的胡牌方式。所以,还是按照平常那种方式停牌和胡牌,并不刻意地非要停在棱子上。其实,世上的事本来就是天命已定,讲的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实际上,有些地方的打法分许多种胡牌方式,如七对、门清,清一色、混一色、大四喜或小三元等,这些都被称之为大胡。大胡的胡牌几率很低,所以,大胡一般都是要翻好几倍的,所以,有些人就喜欢做大牌,胡大胡。殊不知,大胡很难,需要许多的条件,有很大的难度,成功率极低。所以,打牌想赢钱还得要靠对倒胡牌,也就是小胡。可有些人贪心不足,总想做大牌胡大胡,所以,打牌时就处心积虑挖空心思地想做大牌。可是,往往不等把大牌做成,人家早就胡牌了。因为大牌不能刻意去做,而是机缘给予你的机会,让你顺势而为,专门来做大牌,这样你才能成功。如果你只是因为贪心,强势而为,不管条件允许不允许,就要去做大牌,那么你就会一个劲地输到底。就这么个简单的道理,有些聪明人硬是不信,他们非要用一些自命不凡的小技巧或是小心眼来操纵牌局,结果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得计原来是失策。要不,有位名叫米兰·昆德拉的人就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麻将其实就是这样一种看视无奇,却是一种最有灵性和个性的东西,最会嘲弄那些用心良苦和挖空心思玩弄技巧的人们。结果,老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开场不久,就在庄上连摸了两个棱子,坐了八庄。

打了半个时辰,来了个女人。这女人约五十岁上下,膀大腰圆,高大粗壮,说起话来粗声大气,音量很大,就像是在跟人吵架似的。她一进来,王厂长就起身要让她上场。胖女人说,“不便打扰,你们打,我只是过来看看。”一见这女人,老方就猜出来这人大概就是王厂长早上给说的那个死了男人的女人。但他故意装着不知道这回事,只是朝着那女人瞅了一眼,便继续摸牌打牌。但那女人却有意坐在他的旁边看他打牌,还不停地夸赞说老方的牌打得就是好。老方谦虚地说,“有啥好不好,要是不上章,你打得再好也胡不了牌。”

这时,老方已经赢了有千把元钱,而且,王厂长输得最多,至少输了七八百元。老方就觉得人家王厂长请自己来玩,把人家赢得太惨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借故说要去厕所,让旁边坐的胖女人替自己打上一会。本来,老方是想让女人输上一些,可是,从厕所那边出来,又吸了一会烟,才慢慢腾腾地回到牌桌旁,一看,抽屉里的钱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了。牌场说换人如换刀,此话果真灵验。女人的手气好得连她自己都不肯下场,还是王厂长的一位朋友嫌胖女人手气太好,再三提议才让胖女人赶紧下场。

大家一直打到王厂长的媳妇把饭菜摆上桌了,才停战罢休。一数钱,老方打了个三归一,赢了一千八百七十元。老方不好意思,就说要请大家下个馆子。可王厂长却说,“赢了我们这多的钱,下个馆子哪能说得过去。”王厂长的那两个朋友说,“是啊,下馆子不行,交待不过去。”老方就说,“那你们说咋样。”王厂长的那两个朋友觉得王厂长的媳妇在跟前,不好直说,就很含蓄地说,“咋说也得洗个脚吧。”老方当然知道这洗澡的意思,就说,“行行行,就听你们的。”胖女人见大家都坐在桌旁准备吃饭了,便赶忙告退。王厂长拉着她入席,可她坚决要回,并对王厂长说,“吃过饭,别放他们走,我请他们来我家打牌。”王厂长说,“没问题。”

胖女人一走,大家开始喝酒吃饭,话也开始多了起来。老方对王厂长说,“真是不好意思,来你家又吃又喝又玩不说,还把你的钱赢了这么多。”王厂长笑道,“不奇怪不奇怪,我们也常去别人家打牌吃饭,到人家好吃好喝一番,然后一打牌,再把人家主家的钱赢上一些。好像这打牌也成了主家招待客人的一道大餐。”王厂长的一位朋友说,“上次,出差去了一个伙计家,在人家住着吃着,本来就不好意思,可是,每次打牌都要赢人家几百元钱。在人家屋里住了一个来星期,赢了人家将近一两千元。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就拿出五百元钱给了孩子。可人家孩子坚持不要,实在没办法,就上街花了四百元给他孩子买了个文曲星。所以,每次想起这事,就觉得这种事真是很怪。”王厂长的另一位朋友说,“那好,下个星期我请你们到我家来玩。到时,大家都不要借故推托。”大家都说,“没问题。”

吃过饭,两位朋友说要回去有事便离开了。老方也想要走,可王厂长不放,说,“人家王大姐说好了要让你吃过饭去她家打牌呢。”这边说着,那边胖女人就打来了电话,叫王厂长带老方过去。

王大姐家就在王厂长家隔壁,楼房要比王厂长家的楼房气派许多,可以说是整个村里最豪华醒目的。进到了院里一叫,王大姐从门里出来,见王厂长带老方来了,就满面笑容地迎了过来,让大家进屋里坐。可王厂长说他再去找个人来掷脚子,就出了门,好让王大姐跟老方两人在一起。王大姐把老方带进客厅。客厅里宽敞明亮,对着正面是上楼的楼梯。侧面朝东摆着一排真皮沙发,对面放着彩电和电脑。靠西边的空地上还摆放着一张麻将桌和四把桌子。牌桌上的麻将牌还胡乱地堆放着。

胖女人对老方很热情,给老方泡了杯茶水,递过一支白沙烟。然后自己也点着了一支,边吸着边对老方说,“老方,不背你说,你这人我是看上了,听说你现在给王厂长的厂子扫粪拉粪,又脏又臭。这哪是你这人干的活?我看是这样,要是你愿意过来,我这里的钱嘛说不好听的有个百八十万,除过给孩子们留上一些,至少也能拿出三五十万来让你开个网吧,或是做个别的生意,再给你买个高档的摩托车。别再给人家扫粪拉粪了。咱这房子也多,我给你在二楼收拾间房子,再配上最高档的电器和家具,晚上就回来住,别再跟那些拾破烂的人混在一起。”

老方真没想到这女人说话这样直白爽快,倒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当然,女人这话对老方来说是很有**力的,只要这女人哪怕再瘦弱小巧一些,再年轻漂亮一些,他也好给人家个满意的答复,可这女人太让他看不上眼了,而且还吸烟。老方自己吸烟,但他不喜欢女人吸烟。女人吸烟不但不雅观,而且给人的感觉十分地不爽。要是让自己以后跟一个自己根本就看不过眼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那真不知道该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他又不能马上回绝,让人家太难堪,就说,“你这人坦诚豪爽,直来直去,我就喜欢这样的性格,不过,这事不是一般的小事,你容我回去再冷静地考虑考虑。”

女人觉得老方言之有理,说,“行,你再思考思考。”说着,便带着老方进到自己的卧室。卧室里摆着一张大席梦思床,**盖着一张花团锦簇的床罩。床边有一个床头柜,对面摆着一个同样很大的彩电和一个摆着各种各样化妆品的梳妆台。然后,再去厨房,厨房很大,比卧室的面积还大,墙面和锅台都是用纯白色的瓷片贴上的,餐具和灶具全是不锈钢的。让老方奇怪的是这里也摆着一台大彩电。不说别的,就是这一家屋里有三台彩电,就让老方觉得这户人家的确是与众不同。